人李嘉暮那小身板輕輕一撞,他就弱柳扶風般抱著人摔了下去。
一起打籃球的兄弟,祁朝底盤有多穩他能不知道?
路江元用他十八年來的經驗來看,這叫碰瓷。
但這碰瓷的原因——路江元定定看著祁朝掛在林嘉暮身上的手臂,慢了個世紀大拍,震驚地扯住許霆,小聲急道:“祁朝喜歡林嘉暮?”
許霆側目瞥他,輕哼一聲,“可以啊路江元,腦子都會轉圈了。”
“滾你大爺。”路江元給許霆一錘子,“你早知道不告訴我。”
“這不是替路叔訓練你的情商。”
“……”路江元沉吟片刻,又幽幽問:“顧明歌生日那天,祁朝突然消失也是去找她了吧。”
許霆聳肩。
路江元又忿忿看向前麵的身影,“祁朝真狗,追人都不知道說一聲,不會結婚都不給我們發結婚證吧。”
“……想早了吧。”
“也是,”路江元又聰明了,仔細複盤了一下祁朝的行為,“人林嘉暮都不知道他的心思吧。”
“你去問問?”
路江元想到祁朝的冷臉,連連擺手,“不了不了。”
林嘉暮專心扶著祁朝上樓,但身後的嘀咕不斷飄到她的耳中,聽不清具體內容,但隱約能聽到祁朝的名字,她揚起臉小聲提醒頭頂的男生,“……你的發小們好像在蛐蛐你。”
祁朝冷哼一聲,眉毛卻心情很好似地揚著,“隨他們說。”
林嘉暮噢了一聲,心想你還真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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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大雪過後又陸續下了兩場小雪,然後在臨近過年的時候高三年級才放假,放假那天太陽久違地高高掛在空中,假期雖短,但畢竟馬上要過年,城市內到處張燈結彩,熱鬨的氛圍讓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紅光。
林嘉暮背著沉甸甸的書包到家的時候,隔著厚重的門也能聽到客廳傳來的歡聲笑語,林偉中正外放手機撥打電話,郭淑和林卓也開心地插話。
她推開門後,明顯感覺到客廳的歡快氛圍停滯了一秒,郭淑臉上還掛著未消退的笑容,扭過頭來看到她,唇角迅速向下耷拉,以一個怪異的神情對她說:“去收拾收拾東西,下午回老家。”
時間提前了。林嘉暮想。
她點了點頭,在林卓輕蔑的注視下穿過客廳回了房間。
書包放在凳子上,林嘉暮緩慢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沉默著收拾要回平壤老家的東西。
其實不能算是她的老家,那是林偉中的父母家,林卓的爺爺奶奶,郭淑的公公婆婆,而她是他們整個家族表麵不可說、私下嚼舌根的外人。
林嘉暮能理解郭淑不願意帶她回去,牌桌上意有所指的閒話她從嫁到林偉中家就一直被動承受,又不能不帶,大過年把親生女兒自己一個人丟在家又要多一項罪名。
她受不了這個罪,隻能把林嘉暮帶上。
儘管最不好受的是林嘉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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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平壤北部的林縣,位於平壤的最北端,每年冬天除了能勇創平壤市的最低氣溫之外,再無任何存在感,是個被時代拋諸腦後的落敗縣城。
林家老宅是九十年代修建的三層自建樓,林偉中開車停在院門前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院子裡亮著橙黃色的燈,能聽到大人的聊天和小孩的打鬨聲。
其他人應該都來齊了,拎上買的年貨林偉中推開院門,坐在搖椅上的老人立刻喜笑顏開,林卓先一步跑進去抱住了老人的脖頸,親昵地喊奶奶。
老人明顯吃力,但還是縱容地環住他的背直呼大孫子,然後就自以為隱蔽地將一遝用透明皮筋捆起來的錢塞進了孫子的口袋。
坐在凳子上的大姑子和其丈夫臉色立刻微妙起來,但仍維持著客套的笑和郭淑寒暄,林偉中已經做到了門前的小桌上看二姐和父親下棋,一家人打眼一看其樂融融,除去站在棗樹陰影下的林嘉暮。
她微垂著頭放空,等郭淑和林偉中寒暄完畢,帶他們去已經收拾完畢的三樓。
林嘉暮背著包走在最後,聽到院內小聲的嘀咕。
“……都不知道叫人。”
“看起來陰沉沉的,打眼就讓人喜歡不起來。”
同樣的節目每年過年都會演一遍,連台詞都沒太大的變化,林嘉暮有時候覺得林偉中這一家人就像是NPC,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會觸發設定好的程序。
麵對著NPC的惡意,林嘉暮不覺得傷心難過,隻隱隱感到荒誕。
她的房間在最北麵的側臥,隻擺了一張小床和桌子,上一年為了寫作業要來的凳子今年又消失了,這讓林嘉暮更加堅信這是一個遊戲場景。
縣城沒有統一供暖,想要暖氣隻能自家燒鍋爐,溫度取決於家裡的經濟狀態,林家顯然過得還行,林嘉暮穿著外套不時就熱出一身汗,林嘉暮將窗戶拉開一條縫隙,冬夜裡的涼風裹著硝煙味湧入室內。
因為大氣汙染,近幾年平壤一到過年期間就下達嚴禁燃放煙花爆竹的命令,但總有偷著買的小販,街上不時會傳來小型煙花炮竹的聲音,隻要沒引起太大的動靜,管理者一般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嘉暮看著隔著一條街的河邊有一群人在玩仙女棒,距離遠隻能看到星星點點的光,正好彌補了冬夜暗淡的天空,她看得入迷指尖輕輕撚了撚。
叩叩。
房間的木門被敲響。
郭淑沒等她回應,推門進來,看著她說:“坐了一下午的車是不是累了?”
林嘉暮不明白郭淑的意思,但她聽出郭淑話裡的暗示,於是點了點頭。
郭淑眸光晃了晃緩步坐在床上,拉住了林嘉暮的手腕,她的手心因常年勞作而布滿薄繭,輕柔地摩挲著林嘉木的皮膚。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