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毫不留情地下令將戈裡和背叛者處刑,麵不改色地看著維爾圖人殺死暗殺者,但是她做不到親手傷害任何人,哪怕是背叛者。
這是她的劍術難以更進一步的原因嗎?為了成為國王她必須要對彆人揮劍嗎?真到了那個時候,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親自動手嗎?
難得地克勞拉產生了一些動搖,她回想起那天月光下,觸目驚心的場麵。那些大臣不可能任由她成為國王,必定會有武裝衝突。
即使她能夠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她能夠冷酷無情地使用他們,自信自己能夠掌控好他們,並能夠承擔戰爭帶來的殘酷代價嗎。
還是說,她依然隻需要將這些交給艾洛薇,交給亞克,交給塔來做,而她隻要一直做好清清白白的自己。
因為克勞拉的沉思,弗洛倫斯小心地來到她身邊,“抱歉啊,克勞拉,我不該這麼說你,畢竟你連隻雞都沒有殺過,不想傷害他人很正常。”
麵對她清澈的,與比試時截然不同的的眼神,克勞拉揚起嘴角,“沒有,你說得很對,我隻是在思考怎麼才能有你說的殺氣。”
“那種東西很簡單,想想你最重要的人被人傷害了,或者最寶貝的東西被人弄壞了——天呐我一定會發瘋的!”弗洛倫斯一拍腦門。
順著她的說法,克勞拉嘗試回想了伊登受重傷的那個瞬間,她第一反應是恐懼,隨後是為了主持大局的鎮靜,而那之後麵對糾纏不休的追兵——
“對!就是這個眼神!”弗洛倫斯再度把鬥篷甩開,舉起劍,“不知道你想到了什麼,現在把我當成你想象的那個人,對我揮劍!”
鞠躬,起身,轉身前進兩步,再度轉身,筆直豎著的劍將克勞拉的麵容一分為二,劍身模糊地映出她另半天臉頰。起勢,攻擊,防守。
這一次她堅持得比以往任何一局都要久,甚至劃斷了弗洛倫斯的一側的碎發,在她臉頰上劃出一道清晰可見的白痕。
兩人你來我往練習了一整個下午,直到克勞拉疲憊得持劍的手都開始顫抖了,她雙手撐在膝上,氣息不穩,“謝謝你,弗洛倫斯,我有些懂侯爵想要的答案了。”
關於支撐著士兵一直前進,不會因為霍德華家族不再就停止的答案,克勞拉隱隱有了模糊的想法,但她還是決定去那片殘酷的雪原親眼見證,再回答侯爵——這是她對戍邊戰士們應有的尊重。
“雖然不知道祖父想要什麼答案,但很高興我能幫到你。”弗洛倫斯比克勞拉情況好多了,她常年接受這些訓練,一下午的練劍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她朝克勞拉伸出手,將她拉起來,“早點把鬥篷穿上,北境的冬天特彆冷,在這裡生病可就要命了。”
這個下午,克勞拉終於明白了自己少了些什麼,雖然知道了,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如何擁有,並做到像她們一樣轉化自如。雖然在比試時短暫地擁有了,但這不會長久維持,因為伊登還活著,聖城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越急切地想要改變,隻會適得其反,克勞拉深知這點,所以仍然按部就班地在要塞裡生活。練劍、和士兵們訓練、和安娜指點城堡裡的農民在室內種地豆。
三天後,一隻渡鴉落到克勞拉窗前,因為嘴裡叼著信件,它隻能用翅膀、用頭敲窗。幸好克勞拉當時正在房間內,不然這隻渡鴉就要被不知情的士兵打下來。
取下它口中的信件,作為獎勵,克勞拉拿出幾顆專門為它準備的堅果。
是塔的信,他的字歪歪扭扭,即使克勞拉逼迫他練了很久的字,也仍然沒有太多的改進。信裡轉達他和侍衛們明日晚餐前就能抵達要塞。
克勞拉沒有回信,反正隻有一天時間就能見到信的主人。安娜替她將在壁爐上蹦躂的渡鴉放走,“這些家夥越來越貪吃了,您應該少給它們一些堅果和肉。”
一想到城堡裡天天打鬨的伯爵的小貓和女巫的渡鴉,安娜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