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小臉兒一陣難為情,她道:“我現在喜歡上學了。”
她在學校裡,學習拚寫單詞,讀書,老師們覺得她聰明,時不時投喂,貝拉也逐漸不那麼戀家了。
於是,第二日的大清早,埃洛伊斯還在收拾頭發,舅媽就牽著貝拉,去學校辦理住宿了。
自昨日起,溫度漸漸升高,街道上堆積的雪都融化了許多,天空中不再飄雪,隻是偶爾有些雪籽落下。
外頭不再有初冬時那麼冷,埃洛伊斯再往酒店裡工作時,任務量也不那麼大了。
許多的客人們,穿著層層疊疊的裡襯外袍,住在厚重窗簾與鬆軟地毯包裹的房屋裡,感受不到溫度,壁爐用的少了很多。
埃洛伊斯在五樓打掃時,遇見唯一燒的旺盛的爐火,還恰好就是她曾碰見侍者搬運行李,住在這一層的那個巴黎來的女裁縫的房間。
今天她沒有出門,在小套間裡工作。
她帶了兩個女助手,在小小的套間裡開辟出了一片空地,放著人形立台,縫紉機,以及各式各樣的工具,桌麵還鋪著圖紙。
埃洛伊斯隻進屋,在客廳裡清理爐子,悄悄的往離間看見了一眼,聽那女裁縫用法語跟助手交流。
由於上輩子留過學的原因,埃洛伊斯也能說幾句法語,聽的勉勉強強。
那女裁縫穿了一件坦胸的塔夫綢長裙,手上夾著細煙,抱怨說這裡酒店送上來的咖啡像白水一樣淡。
房間裡,縫紉機運作的聲音十分嘈雜,女裁縫又開始抱怨,這紐約名在前列的酒店也不過如此,還沒有她巴黎老家的公寓舒適,卻還那麼難訂。
埃洛伊斯沒多逗留,她心想,有這愛抱怨,愛抽煙,愛喝咖啡的習慣,的確是土生土長巴黎女人的模樣。
她正揶揄地想著,打算離開,耳畔傳來一陣鞋跟“噠噠”的聲音。
“請等一下。”
那女裁縫卻撥弄著一頭卷發走出來,她神色不耐煩,上下打量埃洛伊斯的模樣,用磕磕絆絆的英文詢問她。
“請問,你知道這裡附近哪裡有歐洲人開的咖啡店嗎?”
埃洛伊斯回過頭,更清楚的瞧見了這女裁縫的打扮。
十分時髦,即使是冬季,也不穿圓領的上衣,而是披著塊瀨兔皮子,緊身的連衣裙,領口和袖子都是紗質,裙撐墊出沙漏一樣的曲線。
埃洛伊斯點頭,思索片刻,說法語回答她:
“我知道,您有需要,我可以去幫您買來。”
那女裁縫聽了,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你會說法語?太好了,再順便幫我買一些布朗尼,馬卡龍……”
埃洛伊斯聽到一半,就很後悔誇出海口。
那女裁縫和她的助手都吃不慣酒店配的餐食,打算叫她去跑腿把午飯買回來。
說罷,那女裁縫去屋裡翻了翻錢包,她來紐約時候,兌換了許多零錢用來付小費,這會兒餓著急了,慌忙之下抓了一把。
埃洛伊斯表示,買那些吃的用不著這些錢,那女裁縫又道:
“剩下的給你做小費。”
埃洛伊斯聽了,頓時提起精神來,她接過一把硬幣,出了門數數,五角一塊的加起來,都有有五六塊錢了。
怪不得那些侍者說她大方。
埃洛伊斯先收拾完工作,下了樓,去找艾米借了籃子,一塊蓋布,一隻茶壺,兩隻梅森罐子。
她拎著這些,往酒店附近一個街區走去,繞捷徑,十分鐘就到了地方,她直接往咖啡廳後廚的小門那兒走。
原身最初在這裡找過兼職,但由於這兒時工工滿員了,就沒乾。
她敲開後廚的門,裡頭走出來一個愛爾蘭同鄉的嬸嬸,這嬸嬸最早與她父母都在海灣工作,認識埃洛伊斯。
埃洛伊斯上前去,與那嬸嬸寒暄,附耳告知了她的來意,又道:
“麻煩幫我裝上幾隻招牌蘋果派,咖啡裝進鐵壺裡就好,奶油球單獨裝進罐子,另一個罐子,裝上滿滿的熱水。”
說罷,埃洛伊斯數了兩塊五角錢給那嬸嬸,她在後門外頭等著。
這家餐廳的老板,也是原身的同鄉,一開始,埃洛伊斯的父母於同船來紐約打拚的老鄉們常聚會。
自打他們出意外沒命了,埃洛伊斯姐弟被舅媽收養,她就再沒聯絡過這些同鄉。
今天這嬸嬸見到埃洛伊斯,神情還頗為激動,感歎她這兩年都長這麼大了。
埃洛伊斯另外要的食物,都是這家店的招牌,她雖然吃不起,但想必能讓那巴黎女人滿意,也就都要了三份。
這一趟能賺兩塊多小費,算是意外之喜,埃洛伊斯十分用心。
不過十分鐘,她就從門裡接過鐵壺,兩隻玻璃罐,幾包紙袋子,妥帖的放進籃子。
麵包甜點圍著裝滿熱水的罐子和雙倍濃的熱咖啡擺,再蓋上一塊布,裝了奶油球的罐子單獨用手拎。
等她回了酒店,咖啡和麵包都還是熱的,冷凍的奶油球也沒有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