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知第一個想法是還有時間去健身,看來讀醫對他來說還不夠摧殘;
第二個想法是果然是資曆淺的小醫生,滿科室飛來飛去的護士沒有一個有空飛到3診床旁邊給他打輔助的。
大概率掛他號的患者都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毛病。
比如她的潰瘍。
“叫什麼名字?”
清越的嗓音如汩汩清泉,叩擊著人的心弦。
元知知愣了,刹那間腦中紛飛的思緒全部化為烏有,隻餘一片空白。
卻不是因為這聲音好聽得過分。
她一雙總是飛揚著自信光彩的眼裡隱隱透露出無措。
細微的不耐在這道溫和的嗓音中被隱藏的很好,但元知知卻能分辨出來。
高中時麵對著無窮無儘的蠢問題,似乎有人也是這樣,隻有她能聽出他的真實情緒。
手上方才沒有注意到的就診簽到憑條上兩個方方正正的正楷字清晰倒映進元知知比旁人淺上一些的瞳仁:孟懿。
捏著這張薄薄就診憑條的手恍神般晃動一下。
終於,一直得不到回答的孟懿轉頭,打算看看這患者是什麼情況。
但目光中的淩厲在接觸到女人麵頰的一刻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滑稽的呆愣。
“元知知,我叫元知知。”
她在他轉頭的那一刻就已經收斂好了眼中的情緒,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病人,隻餘對醫生的陌生與對自己身體的擔憂。
即使被手術帽和醫用口罩遮得嚴嚴實實,元知知還是通過那雙眼睛確定了,就是孟懿,是她認識的那個孟懿。
到這一刻她不禁懊惱,掛號時應該看清楚醫生名字的,哪怕推遲一天再來檢查也成。
這剩的唯一一個就診號原來不是上天賞的好運,而是迎頭潑下的一盆狗血。
放在八點檔肥皂劇裡或許不算狗血,但時隔十年與初年男友再相遇,對於元知知成天風風火火與甲方鬥智鬥勇的日子來說,已經算是波瀾起伏的生活裡又一盆大狗血。
何況他們分的不算好看。
孟懿在看到來人的一瞬大腦中嚴謹的鐘擺就近於停滯,幾乎是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分彆多年,她已經從一個女孩變成了女人。
烏黑的高馬尾變成了栗色的大波浪,嬰兒肥的臉蛋也顯出了清晰的棱角,唇上塗抹的橘紅色遮蓋掉了原本唇色的蒼白。
屬於十八歲的青澀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成了許多十八歲女孩會向往的那類女人,精明乾練又美豔動人,是她們心中能夠獨當一麵的大人。
她已經成為曾經的她口中向往的模樣了。
“醫生?”
女人看他的目光極其陌生,孟懿剛整理好心情,在與她視線相觸時頃刻又覺得心中堵得慌。
元知知注意到他的視線,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不好意思,忘了不該擦口紅的。”
她在包裡翻找一陣無所獲,一包抽紙從下方遞到她的眼前。
“用這個擦吧。”
剛才還溫和的聲音現在卻變得冷冰冰,連隔壁2診床的年輕小護士都抽空抬眼朝這邊望了一眼。
什麼時候聽過孟醫生這種語氣?
元知知也不跟他客氣,隨手抽過抽紙輕輕沾著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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