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禎每次發病之時用膳都是個大問題,對於伺候顧禎的奴婢來說,伺候病中的顧禎用膳不亞於從地獄裡麵滾一圈似的。
身體疼痛之時,顧禎整個人是極其的暴戾恣睢。
而今天本該也是這樣,為顧禎布膳的內侍本來已經瑟瑟發抖的拜托同伴幫自己保管遺書了。
喝湯的時候明明湯的溫度適中,但顧禎就是雞蛋裡挑骨頭的嫌燙,他陰沉著俊臉將湯碗砸到了內侍身上。就在他想要讓人將內侍拖下去處死的時候,嬌嬌來了。
一瞬間,春暖花開,內侍僥幸的撿回了一條命。
嬌嬌疑惑的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內侍,“他怎麼了?”
“他沒事,就是膽小,喜歡跪著罷了。”說著,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內侍,聲音陰沉,“還不快滾。”
內侍快速出去後,堂中隻剩下顧禎和嬌嬌。
顧禎抑製住自己想要咳嗽的欲望,臉上神情歡喜極了,他上前拉著嬌嬌讓嬌嬌坐到了自己旁邊,“怎麼想起了陪我來用膳?”
嬌嬌有點不好意思:“是伺候我的小宮女告訴我你也要用膳了,我才來的。我這樣……會不會讓你感到困擾。東宮,這裡很大,可我就隻認識你。一個人住,我有點怕。”
顧禎心尖仿佛生出了一片沃土,然後沃土中又開出了鮮豔奪目的鮮花,陽光,雨露均奔他而來,“怎麼會!”他大手放在了嬌嬌精致的小臉上,動情的撫摸著,“你能想起我,我很開心。東宮太大,我們住一起吧!”
“住一起。”嬌嬌遲疑,“會不會對你不好,你的身體。”
“你放心,我沒事。”顧禎為嬌嬌夾了一筷子菜。
“用完膳後,我陪你在東宮逛逛好不好。東宮就像一座縮小的皇宮,皇宮裡麵有的,在這裡一一對應都能找出來替代品。就是……”就是如此簡陋,仿佛一個贗品,完全不能同皇宮相比。
這一刻,顧禎突然覺得,做太子太差勁了。
東宮再好,也好不過皇宮。而嬌嬌,她是如此美好,她合該享用世間最貴重的一切。不管是吃的用的,還是她住的地方。而世間最尊貴的地方又能是哪裡呢?那隻能是皇宮了。
這一刻,顧禎突然不想慢慢來了。
他想讓老皇帝快點死,隻有他自己成為皇帝之時,他才能給嬌嬌他所能想到的一切。
“你也吃。”嬌嬌也為顧禎夾了一筷子菜,然後又溫柔的幫他盛了一碗湯。看著顧禎乖乖吃下自己給的東西,嬌嬌笑得漂亮極了。仿佛雲開霧散之後的第一縷陽光,珍貴又純潔。
…………
三日後,雍州。
鎮南王臉色難看的看著手下:“為什麼雍州的鐵礦會被二皇子發現?你們是做什麼吃的?”
他本以為來雍州處理二皇子的事情很簡單,但誰知來了之後,光是尋找二皇子就花了十幾日的時間。而等找到二皇子之後,才發現還有更難做的事情。二皇子竟然帶人包圍了雍州鐵礦。
雍州鐵礦是鎮南王手上的軍備大本營,對他來說極其重要,他派了重兵在這裡把守,但誰知這群酒囊飯袋還是讓二皇子發現了。
有些事情大家暗地裡可以你知我知,但就是不能放在明麵上。
一旦放在明麵上,那就意味著無窮無儘的麻煩。
至於來的初衷,關於那些刺殺太子的人,鎮南王已經不覺得需要管這種小事了。
手下戰戰兢兢,等鎮南王暴怒的情緒過後,手下這才小心翼翼湊到鎮南王身邊,“王爺,既然已經被二皇子發現了,那不如乾脆我們一不做二不休?”說著,他比了個割喉的動作。
看著他的暗示,鎮南王眯起了眼睛。
就在這時,一個手下突然帶著一隻信鴿走了進來:“王爺,是太子殿下。”
鎮南王接過信鴿。
那隻信鴿上腳上綁了一個小圓筒,那小圓筒裡麵是一條薄如蟬翼的絲巾。
甚至,那絲巾上還散發著泠泠的冷香。
本來沒什麼的,但……一看到那絲巾,鎮南王卻是突然臉色大變。
無它,隻因那絲巾不是彆人的,正是嬌嬌的。
那是在他離開的前一天,那天晚上他曠的厲害,身邊又睡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實在忍不住了,便緊緊抱著她一直親,將她鬨醒了。
嬌嬌的脾氣又軟又嬌,但被從睡夢中鬨醒,再軟也不行了。嬌嬌被氣哭,一個勁的捶打著鎮南王發起床氣。
沒辦法,難哄的很。再加上她還懷著孩子,鎮南王不敢讓她氣太久。隻能大半夜不睡覺,跑去庫房找了半天,才找到這麼一條輕薄又好看的絲巾送給嬌嬌,哄她開心。
如他所想,嬌嬌也很喜歡這條絲巾。
他走的那天她還把絲巾貼身放著呢!
可……怎麼會到了太子手中。
“王爺,又來了一隻信鴿。”又一個手下捧著一隻信鴿走了進來,這隻信鴿腳上也綁了一個小圓筒,但這個小圓筒裡麵卻不再是絲巾,而是一封信。
一封,顧禎寫給鎮南王的信。
看完信之後,鎮南王黑沉的臉色已經風雨欲來了。
“顧禎,他怎麼敢?”鎮南王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