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上京中沒有什麼需要處理的大事,但是卻有一件眾人不得不麵對的問題。那就是,鎮南王放在京城城外十裡處的十萬大軍,到底該如何安置。
藩王帶兵來京,甚至還明目張膽的將軍隊駐紮在京城外麵。這已經不是大膽可以形容的了,這怎麼看都是想要謀朝篡位造反啊!但……對於京城中習慣的安逸的眾位大臣來說,他們沒有一個人想當,將這件事放在明麵上的喙子。
畢竟誰也不知道鎮南王到底是怎麼想的,現在手握大權的新帝又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的。
一個弄不好,那可就真的是抄家滅族的大禍。
早朝已經快要結束了,可還是沒有一個人提這件事情。最後還是福德總管看不下去,拚命暗示站在角落裡的一個小禦史。
聞風奏事本就是禦史的職責,更何況鎮南王這次確實觸犯了國法。
小禦史沒辦法,隻能戰戰兢兢的出列,他看了看站在首位,高高在上的鎮南王,又看了看龍椅之上,百無聊賴的新帝。最後頭一鐵,磕磕巴巴的將這件事攤開到了明麵上。
朝臣們:“……”
一時間,幾乎所有朝臣們都對小禦史行以看勇士似的注目禮。
小禦史想死,但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退是不可能退了,他隻能眼巴巴的等待兩位當事人給朝臣們一個交代。
“皇叔怎麼解釋呢?”顧禎以手支額,空著的另一隻手輕扣龍椅扶手。
鎮南王表情鎮定,眼眸微微訝異,似乎才意識到不對似的,他抱歉的對顧禎施了半禮:“原來這件事情於理不合啊!本王也是才意識到。”
眾人:“……”
鎮南王繼續道:“在封地時,本王遇到了幾場刺殺,每次都是九死一生。本王也隻是個普通人,也怕死。所以才在上京恭祝陛下登基之時,調動了十萬大軍沿途保護自己。這位禦史大人不說這件事,本王一時間還想不起來呢!不過,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本王這就留下三千近衛在京保護自己的安危。至於其他兵馬,本王會遣副將帶他們返回霍州。”
鎮南王言語淡淡,輕飄飄的看了大殿上諸位群臣一眼:“不知諸位大人覺得……本王這個解釋可還過得去?”
眾人:“……”
這可真是個不走心,又極其扯淡的解釋啊!
帶著十萬大軍進京恭祝陛下登基,這到底是想要祝賀陛下登基還是想要趁機屠戮京師,謀朝篡位,眾人也都不是傻子。
可現在鎮南王給了這個解釋,那就意味著不管他曾經是個什麼想法,他現在也都放棄了。到底都是朝堂上浮沉十幾年的老狐狸,該清醒的時候清醒,該糊塗的時候糊塗,他們可是比誰都清楚。
“哪裡哪裡,王爺的安全最重要。”
“是啊!這些刺客也太大膽了,在王爺的封地竟然就敢行刺王爺。”
眾人一陣竊竊私語似的附和,完了又抬頭看向龍椅上的新帝。隻希望,陛下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啊!不然,王爺若是真的被逼急了,那大家可就都玩完了啊!
眾人緊張不已。
顧禎沒什麼表示,他隻是看著鎮南王,鎮南王也目光銳利的同他對視。
良久,顧禎輕笑:“皇叔說的朕理解,可是……三千近衛太多了吧!皇叔在京城的府邸放的下嗎?”
“三千近衛多嗎?陛下宮中的禁衛軍可是有將近一萬人。”
“可皇宮很大,朕放的下這一萬人。”
“本王的府邸確實不夠大,那陛下可否允許本王將一半人寄養在皇宮?”
顧禎:“……”
眾人:“……”
您可真敢說啊!
“還是算了,朕可將皇叔府邸隔壁的院子賜給皇叔。寄養這麼多人在皇宮,出個意外什麼的,那多傷和氣?”
“如此,那本王就先在這裡謝過陛下了。”
“皇叔客氣了。”
警報解除,緊張不已的眾朝臣總算是暫時放下心了。兩個頂頭大佬沒想魚死網破,這可真是太好了。
不對……
眾人這才回過味來。看陛下和鎮南王說的這些,意思是,鎮南王就……不回封地了?而且,陛下他還默認了?
所以說,中間難道又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嗎?
…………
乾清宮,嬌嬌魂不守舍。
她接到了一個紙條,那上麵是鎮南王世子約她宮外見麵的時間和地址。所以說,世子他沒事嗎?想到這裡,她即慶幸,又帶著骨子裡麵還沒有散去的,對世子的排斥。總之,感情複雜的很。
可……想到當時那麼危險混亂的情況下,世子毫不猶豫的將她推離了懸崖,他自己卻掉了下去。
那麼高的懸崖啊!那得多疼!
“劍一,我想出宮。”想來想去,她還是想見世子一麵。哪怕不為彆的,至少也要確定他當真沒事才行。
劍一現身在嬌嬌麵前:“宮外危險,您……”
“劍一。”嬌嬌眼眶有點紅,“是世子,世子約我宮外見麵。”
劍一:“……”
“劍一,他之前救了我,自己掉下了懸崖。我知道我們的身份不適合繼續有牽扯了,可是他如此待我,現如今他隻是想再見我一麵,我沒辦法無動於衷。”
看出了她的堅持,劍一輕歎一聲,無奈道:“好,一切都交給我,我會護好您和肚子裡的小皇子的。”
“劍一,你真好。”嬌嬌對他輕柔一笑。
自嬌嬌成為顧禎的皇後起,她便沒有出過皇宮。但這並不是顧禎不讓她出去,事實上,顧禎給了嬌嬌很大的自主權利。在皇宮中,嬌嬌的權力等同於顧禎,不論是吃用上,甚至宮中的禁軍她也可以隨意調動。出宮,當然也是可以的。
可之前顧禎身體不好,登基之後三天兩頭生病,而嬌嬌……也需要安胎。因此,就沒想過出宮。
宮外,顧元君約的嬌嬌在一家環境清幽的茶樓見麵。茶樓已經被顧元君包了下來,整座茶樓中隻有嬌嬌和顧元君兩位客人。
嬌嬌麵上帶著麵紗,遮住了她的芙蓉麵。
茶樓二樓的隔間內,顧元君早就等候已久了。嬌嬌是獨自一個人進去的,現在隔間內就隻有她同顧元君兩個人。
當兩人視線對上之時,房間內一片寂靜,一時間誰也沒有先行動打破沉默的意思。
“世子!”最後,還是嬌嬌忍不住輕喚了一聲,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
顧元君心疼壞了,他大步上前來到嬌嬌麵前,大手輕柔的捧起嬌嬌的小臉,拇指輕柔的幫她拭去眼角綴著的晶瑩淚珠。
“哭什麼?”他聲音有點乾澀,又帶著一點不知從何算起的小心翼翼。他終於再次見到了她,再次同她離得如此近了。三個月了,他想她想的骨子裡都開始發疼了。
顧元君不說還好,他一說嬌嬌的眼淚便是止都止不住了。
“彆哭。”顧元君手忙腳亂,想再次用大手幫嬌嬌擦眼淚,可看到她眼角他之前力氣太大,留下的痕跡之時,卻又頓住了。他撩起衣擺,撕下了衣服內側柔軟的布料,就要幫嬌嬌擦眼淚。
但嬌嬌卻嫌棄的躲開了。
“臟!”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嬌聲抱怨道。
顧元君被她氣笑了,看著嬌嬌麵上的麵紗,他大手不容置疑的將麵紗緩緩摘了下來。
麵紗下的絕世姿容更加魅惑人心了。
“為了見你,這件衣服是出門時剛換的,哪裡臟了?”他定定的看著嬌嬌的小臉,心神動蕩的厲害。
“還是說,你想讓我一下一下幫你吻掉你眼中流出來的淚水嗎?”
那更不要了,多奇怪啊!
嬌嬌小臉微紅,推開他,掏出絲巾,輕柔的壓了壓自己的眼角。
等她那股淚意下去之後,她才不好意思的看著顧元君:“我……我剛剛……”
“愛哭鬼!”顧元君拉著她坐在了窗前的軟踏上,“我還以為……你不會出來見我呢!畢竟,你挺討厭我的。”
嬌嬌沒有躲避他,“我是挺討厭你的。”她回答他。
顧元君黯然。
“但是……”嬌嬌又道。
顧元君的心瞬間提起。
“懸崖上那麼混亂,你卻第一時間救了我,你在自己的性命和我的性命中……選擇了我。雖然你之前選擇的是王妃娘娘,可我不怪你。畢竟……在你我之間,你選讓我生,這已經夠了。”嬌嬌的聲音有點低落,“你是第一個,將我看的比你自己還重的人。”
顧元君:“……”
顧元君無奈,他輕柔的捧著嬌嬌的小腦袋,對她解釋道:“事情不是這樣的。”
嬌嬌不解。
“你難道就沒有察覺到嗎?顧禎綁你和王妃的理由那麼奇怪嗎?”
“你想說什麼?”
“他若真的想要兵符,難道不該是用你們兩個一起威脅我更萬無一失嗎?”
知道啊!要兵符隻是順帶,逼出你的真心話才是目的。
“而且,在我同劍一他們找過去之前我還收到了顧禎的威脅信。”
嬌嬌心中有點明悟了。
“顧禎在信裡說,在懸崖上他會讓我二選一。而我必須選擇秦雨笙,不然他會拖著你一起死的。玉兒,顧禎他就是個瘋子,我不敢同他賭他信裡說的真實性。因為,一旦我賭輸了,那我就徹底失去你了。”
嬌嬌:“……”
原來……是因為這樣嗎?
所以說,顧禎也騙了她。說好的打賭,可他卻不按照約定來,反而走歪門邪道對顧元君威逼利誘。若是……若是顧元君當時真的在懸崖上選擇了她,那顧禎又會如何呢?
真的要拖著自己一起死嗎?
這一刻,嬌嬌莫名覺得這是一件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