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什麼表情?”梁宗懷笑了笑,開玩笑般說道:“彆太感動了啊。”
其實他也不太懂自己的心思,明明可以不用跑這一趟的,不就是小姑娘過個生日嘛。
哪一年不是過?哪一天補過不是過?他完全沒理由把自己整得那麼累。
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打消,因為他實在難以忘記小姑娘那張臉。破碎,清冷,又倔強。彆人過不過生日倒是無所謂,但她不行。
實在想不通,就當是長輩心疼晚輩了。這是他一路做好的心理建設,不過下一秒,就被人摧毀。
因為此時此刻,小姑娘眼含淚花地看著他。
“謝謝你,梁宗懷。”她說。
不是哥哥,不是舅舅,是梁宗懷。她就這麼避開了那層關係直呼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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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沒人,靜悄悄的,林頤用肩撞了下玄關處的壁燈開關。
她懷裡捧著校服和禮袋,不舍得將它……它們擱在地上,就連鞋襪都是蹭脫掉的,徑直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小的房間一如麻雀的五臟,米色的衣櫃、單人床上鋪著梁靜賢新換上的鵝黃色碎花被套、三層高的漆麵書桌、小巧精致的梳妝台,一應俱全。
她坐在書桌前麵,撥開了角落的台燈,那株鬱金香散發著琉璃般的淡光。深吸一口氣,她才打開禮袋,翻出裡麵的禮物來。
一盒包裝精美的馬卡龍甜點,還未拆封就能聞到甜絲絲的氣息。
Beats頭戴式耳機,是梁靜賢準備的。
她喜歡聽歌,尤其是寫文章的時候,梁靜賢總提醒她,入耳式耳機用多了對聽力不好。所有的叮囑和嘮叨,親近又熟悉,就像母親還在她身邊一樣。
林頤揉了下發燙的眼眶,心裡惦記著舅媽的病情。
餘下的是那份禮物是香水,應該是出自梁宗懷的手筆。看著包裝盒上的香料表,總算知曉他不愛挑禮的原因了,確實是沒有什麼新意。
遠不及那句“生日快樂”更令她動容。
將所有禮物收撿好,林頤才翻出衣袋裡的照片。
整張照片都透著溫暖的光調,她與梁宗懷就靠坐在用餐的角落裡,身後是深木色的餐桌和乳白的拉麵湯碗,同色係的牆麵上貼著招牌推薦。
梁宗懷身上總帶著股鬆散勁,溫潤、儒雅、貴氣中帶著絲絲痞,看似很矛盾的詞語,卻都能用來形容他。照片定格的那一瞬,他平視著鏡頭,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笑得特彆有感染力。
他望著鏡頭在笑。
而她,用手捂著半張臉,眼睛望著他在笑。
出店門的時候,梁宗懷說:“照片給我看看。”
她不願意,連連推拒:“不行,這張沒拍好!我太醜了。”
梁宗懷作勢要搶,嘴上還故意逗她:“你什麼樣我沒見過?聖誕老爺爺,胡子白花花。”
她知道他又在打趣,打趣她渾身黏滿鎂粉的狼狽模樣。隻好佯裝生氣,“就是不行!不給你看!”
……
僅僅隻看照片,林頤都能笑出來,就好像被施了什麼魔法。
她從筆袋裡翻出支鉛筆,握著照片想了許久,最後在相紙背麵落下:
「2012年11月16日林頤和梁宗懷」
林頤和梁宗懷。
她稍稍愣了幾秒,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某些畫麵來,最終還是翻出橡皮擦來,將她的名字擦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