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決撐著那張瘸腿的課桌,慢慢坐直了身,他抬手摘下遮陽的衛衣帽,被強光刺得微微虛起了眼睛。
林頤看清他的臉後,往後退了步:“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柯決依舊懶懶散散的,“那可比你早多了。”
算了,懶得跟他計較,林頤轉過身就要下樓。
柯決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語氣依舊賤得要死:“唉,沒勁。這就下去了啊?今天不打算死了?”
林頤聞言停下了腳步,空氣凝結,甚至能聽見她的呼吸聲。她氣衝衝地回過頭:“誰跟你說我要死了?”
“沒人說啊。”柯決揉了揉睡僵的脖頸,不知從哪裡摸出半盒煙,“隻是我湊巧不眼瞎而已。”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吧,你要不是故意找死,可犯不著三天兩頭往廬杉她們麵前湊。”
林頤語咽,心裡麵堵了下。
那天在體育館,柯決曾跟她說過,韓璐出事的那天他也在,那他當時又在什麼地方,見證了她這場“無聲的殺戮”?
他三番兩次與她說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嘲諷嗎?威脅嗎?還是說幸災樂禍。
林頤猜不透他的心思。
“所以呢?”她緊緊盯著他,“你究竟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柯決攏手擋住刮來的風,很快將唇邊的香煙點燃。
真是莫名其妙,瘋狗就是瘋狗。林頤微微漲紅了臉,她知道這是羞憤導致的。
柯決望著天空吐出煙圈,餘光瞥見她手腕上的珠鏈,心裡的某一處突然又軟了下來。
“我真沒彆的意思。”他看著遠處慢慢說,“我是擔心你。”
擔心?她可不需要他的關心。這句話就像跟引火線,徹底將她心底的躁火給點燃了。
“關心我?”她依舊冷靜,但咄咄逼人,“我也不知道柯同學竟然這麼閒,三番五次過問乾涉我的事。”
柯決被煙熏得眯了下眼,不怒反笑。
“你這麼有閒心,不如先解決好自己的事。”林頤像極了被惹惱的貓,磨了磨爪子,一副準備進攻的狀態。
塑膠操場那邊傳來陣陣歡呼,或許是籃球隊進了個漂亮的球,又或許是發現了什麼新稀奇,不管怎麼,熱鬨反正是不屬於他們的。
柯決彈了彈煙灰,反問:“那你說說,我有什麼事沒處理好?”
離奇身世、打架鬥毆、離經叛道……
林頤沉默的看著他,腦袋裡蹦出那些傳聞和八卦,細得比沙灘上擱淺的貝殼還要多。
“柯決啊,他差點進少管所……”
“把他們初中班主任打進重症監護室……”
“脾腎都破裂了呢……”
“對啦,還有一件事。那個班主任其實跟我們學校的柯董事,也就是柯決他媽,兩人有一腿……”
林頤笑了下,她既然要挑,就要挑最好最精美的那一枚,否則怎麼對得起他的熱情相邀。
“不知道劉丙強老師……或者說你的準繼父,能下病床走路了嗎?”林頤語氣平淡地問。
柯決吸煙的動作一頓,臉色霎時青得不像話。他扔掉手裡那支剛燃了三分之一的煙,疾風般朝著林頤走過去,懷裡裹滿了天台的風,眼底是死一般的寂靜。
林頤站在原地沒動,反而滿意地笑了。
想來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