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了解情況的下士,隻過了幾分鐘,就急匆匆地跑了回來,有些語無倫次地向營長報告:“少校同誌,沒錯,都搞清楚了,是我們自己人。他們是步兵第124旅一營的,特意來接應我們突圍。”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營長從下士處確認了對方是接應自己突圍的,不禁喜出望外,便立即想下達突圍的命令。
誰知就在這時,從旁邊傳來了一聲:“不行,我們不能突圍!”
“為什麼?”營長聽出說話的人,是自己的政治副營長,便皺著眉頭反問道:“副營長同誌,我想問問為什麼不能突圍?”
“營長同誌,”政治副營長走到了營長的麵前,望著他問道:“難道您忘記前不久頒布的第227號命令了嗎?如果沒有得到上級的允許,就擅自撤離陣地,該部隊的指揮員會被送上軍事法庭的。”
營長正為援兵的到來而感到高興,聽到副營長這麼一說,如同被人劈頭澆了一盆冰水,心頓時涼了半截。他心裡暗想:“如今部隊的彈藥和給養不足,如果繼續留在築壘地區,便逃脫不了被德軍消滅的下場。可要是命令部隊撤退,自己則會可能被送上軍事法庭。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前來接應的一營,在外麵等了半天,卻遲遲不見築壘地區裡的部隊出來。就在帶隊的連長考慮是否自己親自進一次築壘地區,搞清楚裡麵究竟在做什麼時,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的命令,扭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營長莎什卡大尉。
大尉握著手槍,小跑著來到了連長的麵前,不滿地問:“我說上尉同誌,為什麼築壘地區的友軍還不突圍,你們到底在磨蹭什麼?”
“營長同誌,”收到莎什卡批評的連長委屈地說:“剛剛他們派人來聯絡時,我已經告訴他們,說我們是前來接應他們突圍的。但是不知道怎麼搞的,那幾名來聯絡的戰士一回去,那邊就沒有任何動靜。”
“見鬼,德國人隨時有可能再衝過來,可是他們卻在磨磨蹭蹭。”莎什卡一聽就急了,他提著手槍快步地朝築壘地區走去,嘴裡說道:“我去和他們的指揮員談談。”
築壘地區的指戰員都待在戰壕裡,看著近在咫尺的友軍,卻礙於那道第227號命令,不敢隨便放棄自己的陣地,出去與他們彙合。看到有個人影快步地朝陣地的位置走過來,便有儘職的戰士衝著人影大聲地喊道:“過來的是誰?”
莎什卡聽到有人在問自己,連忙停下了腳步,大聲地回應道:“我是第124旅的營長莎什卡大尉,我要見你們的指揮員。”
過了沒多久,莎什卡就被帶到了營指揮所。在這裡,他見到指揮築壘地區部隊的營長和政治副營長。看到對方的軍銜比自己高,他先抬手敬了一個禮,隨後不客氣地問:“少校同誌,我想問問,我的部隊為了接應你們,好不容易突破了德軍的防線,才到達這裡。為什麼你們遲遲按兵不動,難道不知道敵人隨時有可能反撲上來嗎?”
“大尉同誌,請不要發火。”營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政治副營長,無奈地說:“我也想撤退,但是在得到上級的命令之前,我們無法撤退。”
“無法撤退?!”莎什卡被這位營長的話搞糊塗了,他不解的問:“少校同誌,您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大尉同誌。”政治副營長插話說:“根據最新頒布的第227號命令,在未經上級允許的情況下,凡是率領部隊擅自放棄陣地的指揮員,都將會被送上軍事法庭。假如我們在沒有得到上級的命令之前,就從築壘地區撤走,那等待我們的就是軍事法庭的審判。”
得知築壘地區部隊按兵不動的原因後,莎什卡真是哭笑不得。他望著政治副營長問道:“一級指導員同誌,你們的電台能和上級取得聯係嗎?”
“我們沒有電台。”政治副營長有些尷尬地回答。
“那有線電話呢?”莎什卡接著問道:“你們能用有線電話和上級進行聯係嗎?”
營長連忙回答說:“從戰鬥打響那一刻開始,我們的有線電話和上級就失去了聯係。”
“既然你們沒有配備電台,有線電話也失去了作用。”莎什卡望著兩人,冷冷地問道:“那你們怎麼和上級進行聯係?你們的築壘地區已經被敵人圍困了,外麵就算想派通訊兵進來和你們聯係,也根本辦不到。你們不利用抓住眼前的機會,及時組織部隊突圍,卻留在這裡傻等根本不可能有的撤退命令,這不是拿你們自己和戰士們的生命開玩笑嗎?”
雖說兩位正副營長都覺得莎什卡說得有道理,但是多年在軍隊中養成的服從習慣,使他們依舊不敢下達撤退的命令。
見到兩人坐在原處沒動彈,莎什卡急了,一把揪住了營長的衣襟,衝他吼道:“你知不道為了救你們,我手下有多少戰士犧牲了。如今他們還在外麵阻擊試圖衝過來的敵人,而你們卻在這裡按兵不動,是不是要等我的人都死光了,你們才滿意?”
莎什卡的話讓營長感到了震撼,他聽著從遠處傳來的槍聲和爆炸聲,才恍然想起,前來接應自己的友軍,還在與圍困築壘地區的敵人進行戰鬥,而自己卻因為擔心上軍事法庭,卻不敢下達撤退命令,聽任那些前來解救自己的戰士犧牲。
想到這裡,營長輕輕地掙脫了莎什卡的手,正色說道:“大尉同誌,您說得對。是我錯了,我不該按兵不動,我現在就給部隊下達撤退命令。”說完,他衝著外麵喊道,“通訊員!”
隨著他的喊聲,一名提著槍的戰士從外麵跑了進來:“營長同誌,您有什麼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