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季修築防禦工事,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好的戰壕,一夜之間,就灌滿了混濁的積水,以至於不得用抽水機來抽水。
索科夫這天帶著兩名戰士,到步兵第212師的防區來視察。還隔著老遠,他就看到前方的戰壕裡,不時有戰士站直身體,把手中鐵鍬裡的泥土,拍在戰壕的兩側。
他看到了兩名坐在樹樁上抽煙的戰士,正準備過去和兩人打個招呼,問問師部在什麼位置。快走近時,他忽然聽到一位年長的戰士,對另外一名年輕的戰士說:“瓦洛佳,你知道嗎?如今的戰壕,讓我想起了當年大教堂的工地。”
被成為瓦洛佳的戰士聽後,好奇地問:“根納季大叔,你快點說說,為什麼我們的戰壕,會讓你想起大教堂的工地。”
索科夫知道兩人嘴裡說的大教堂,應該指的是莫斯科河邊的基督救世主大教堂。原是為紀念1812年俄國對拿破侖戰爭勝利而建的,1831年完成設計,8年後奠基,是一座集宗教性和曆史性於一身的紀念建築物,是俄羅斯最大的東正教教堂,可同時容納一萬人。
這座珍貴的古建築在1931年被炸毀,有關部門計劃在原地建造一座200米高的蘇維埃宮,頂部打算建立40米高的列寧雕像。但由於發現設計有問題,開工後不久就停工了,知道六十年代,才建立了一個溫水遊泳館。
隻聽根納季大叔繼續說道:“當年炸掉了大教堂之後,有關部門準備在原地建造一座兩百米高的蘇維埃宮,我所在的施工隊也參加了建設。當我們的挖好了長三百米,寬兩百米,深十五米的地基之後,卻突然發生了坍塌事故,有十幾名工人被埋在了土裡。經過搶救,大多數人獲救,但還是有兩名工人不幸死掉了。
出了事故,施工就隻能暫時停止。本來我們準備等第二天繼續施工的,但第二天一早,我們來到坑邊一看。我的上帝啊,坑裡居然全部是水,當時就有人找了十幾台抽水機開始抽水,然而抽了三天三夜,水位依舊沒有絲毫的下降。
經過上級的討論決定,暫時停止對蘇維埃宮的施工。對外就宣布,是因為設計出現了問題,因此隻能暫停施工。等重新修改了設計方案後,再恢複施工。”
“戰爭爆發前,我曾經去那裡看過。”瓦洛佳開口說道:“外麵用鐵絲網圍著,還掛著牌子,上麵寫著‘施工重地,請勿靠近!’”
“有人說,”根納季繼續說道:“大教堂被炸毀時,圍觀的人群裡有人聽到一個聲音告訴他,說這塊地方隻能蓋教堂,其它的任何建築物都不行。”
根納季所說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牽強,但索科夫卻並沒有在意,畢竟有些傳說的東西,傳播的人多了,自然就變了樣。
隻聽瓦洛佳又繼續問:“根納季大叔,我們昨天挖好的三條戰壕,今天都被積水淹沒了,這是不是代表著什麼?”
“什麼也代表不了。”沒等根納季說話,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嚴厲的聲音:“根納季、瓦洛佳,彆的同誌都在乾活,你們兩人卻在這裡偷懶,快點給我回去乾活!”
聽到那人的聲音,根納季和瓦洛佳都慌忙站起身,抬手朝對方敬禮後,提著工具朝正在挖掘的戰壕走去。
那人背著手站在原地,東張西望一番,意外地發現站在不遠處的索科夫和他身後的兩名戰士,連忙小跑過來。他來到索科夫的麵前立正,抬手敬禮後,報告說:“您好,司令員同誌,我是步兵第212師師政委昆薩科夫中校。部隊正在挖掘戰壕,請指示!”
“繼續挖戰壕吧。”索科夫抬手還禮之後,隨口問道:“怎麼樣,你們這裡的戰壕,也被積水淹沒了嗎?”
“是的,司令員同誌。”昆薩科夫畢恭畢敬地回答說:“如今正是春季融雪的季節,融化的積雪滲入了戰壕,自然就會出現積水的現象。”
索科夫最近為戰壕積水的事情頭疼,他的心裡很明白,融化的積雪所形成的積水,溫度是非常低的,假如戰士們長時間待在這樣的水裡,很容易出現凍傷一類的非戰鬥減員。此刻聽到昆薩科夫這麼說,他便隨口問了一句:“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辦法還是有的。”昆薩科夫回答說:“我們可以在戰壕裡打上木樁,然後在上麵鋪上圓木或者木板。這樣就算是戰壕裡積水,我們的戰士也不用待在水裡。”
昆薩科夫所提出的辦法,索科夫前幾天也和新來的工程兵主任討論過,覺得這樣做,戰壕必須在現有的基礎再挖深兩米,而且還需要數以千計的木頭。在經過一番談論後,在戰壕裡鋪圓木的方案被否決了。
“中校同誌,”索科夫對昆薩科夫說:“你的方案設想是好的,當時實施起來卻有很大的難度。你有沒有想過,要在那麼多的戰壕裡,都鋪設圓木是多麼大的一項工程。就算我們的指戰員沒日沒夜地乾,恐怕到七月都無法完工,等敵人的大規模進攻一開始,我們……”
索科夫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停了下來。但昆薩科夫卻還在追問道:“司令員同誌,您怎麼知道德國人會在七月向我們發起大規模的進攻?”
“這很正常嘛,”索科夫敷衍道:“敵人最喜歡在六月底七月除,向我們發起進攻。比如說偉大的衛國戰爭,就是在1941年6月22日爆發的。行了,你繼續忙吧,我到彆的部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