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霖緩緩拉開弓,他想:隻要沈妙求饒就好了,隻要她掉一滴眼淚,說句求饒的話,他就能趁機好好羞辱她一番,就不必做這樣進退兩難的畫麵。
可惜他的願望終究是落空了。沈妙神情平靜,仿佛並不把他放在眼裡。
沈玥皺起眉。
為什麼想象中沈妙痛哭求饒的畫麵並未出現?為什麼沈妙看上去竟比蔡霖還要從容?
已經有不少的人發現這點了,對於原先那個草包的印象正在悄悄改觀。不是每個姑娘都能站在手持弓箭的人對麵波瀾不驚,若說是繼承了沈信大敵當前亦不變臉色的鎮定,隻能說虎父無犬女。
蔡霖的手開始發抖,三丈外的草果子平日與他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今日卻是分外艱難。那距離似乎變得很遙遠。
而沈妙的話縈繞在他耳邊:“我就在這裡,你敢殺嗎?”
他敢嗎?他敢嗎?他敢嗎?
“咻”的一聲,箭矢猛地劃過。
可隻在半空中晃了晃,就掉了下來。
甚至沒挨到沈妙的衣角,仿佛力氣不足似的,更勿用提射中草果子了。
滿場哄笑。
甚至有同窗笑著打趣:“蔡霖,你莫不是憐香惜玉了,平時十丈亦可以射中,今日三丈便不行了?”
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立刻開始搭弓射箭。第二支箭矢,射到了沈妙腳下。
第三支倒是擦著沈妙的發髻飛過,碰倒了沈妙頭上的草果子,沈妙的發髻被打散,一頭黑發順勢流瀉滿肩。
然而即便是箭矢險險擦過臉頰的時候,她都未曾動容過一分神色。
黑的發,紫的衣,少女雪膚花貌,在風中站的筆直。
蔡霖的雙手一軟,長弓和箭矢一起掉了滿地。全場靜寂無聲。
便是傻子都看出來了,怕的人不是沈妙,而是蔡霖。
我就在這裡,你敢殺我嗎?
不敢。
我敢。
她微微一笑,那雙幼獸般的明眸中顯出一點殘忍來,配和著如今尚且還稍顯天真的臉蛋來說,有種奇異的美麗。
“現在,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