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咚(2 / 2)

夜鶯悄悄的捅了一下南旗的胳膊,問:“主子這是怎麼了?誰惹了他啊?”

南旗“噓”了一聲,見寢屋裡沒什麼動靜才低聲道:“沈五小姐被宮裡賜婚,高公子和季少爺漏報了,主子才發火的。”

夜鶯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半晌才道:“高公子和季少爺真是好膽量,沈五小姐的消息也敢瞞。難怪要關進塔牢了。”說罷又看了一眼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的白虎,同情道:“天可憐見的,平日裡好吃好喝的養著,還以為和我們有什麼不同,沒想到一出事,大家還是一樣被當做出氣筒。”

火瓏撩了一把長發,幽幽歎道:“衝冠一怒為紅顏——呀。”

屋裡,謝景行將寫完的信紙交給鐵衣,鐵衣看了一眼,有些猶豫道:“主子,這頭改變計劃,陛下要是知道的話……”

謝景行看了他一眼,鐵衣馬上閉嘴不說話了。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反對柱子的決定,現在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

謝景行把另一封信紙裝進信封,一邊道:“裴琅那邊是怎麼回事,想辦法打聽一下。”頓了一下又道:“還有馮子賢和蘇明楓。”他眉頭微皺,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道:“藥材的事情怎麼樣了?”

鐵衣忙道:“已經派人去尋了,找到之後會馬上送到醫館。”榮信公主的心疾近來頻頻故犯,煎藥的方子裡有一味藥引十分稀缺,春日才有。定京城醫館裡有的都被買到公主府了,這幾日榮信公主沒有新的藥引,隻能扛著。謝景行就讓人去暗中自外頭重金搜來,再“順手”賣到醫館裡。

“儘快。”謝景行抿著唇道。思索了一下,又猛地站起身來披起外衣就要往外走。

鐵衣一愣:“主子還要出去?”

“賬沒算完。”謝景行冷哼一身,拂袖而去。

沈宅外頭已經是靜悄悄了,沈妙的閨房裡也早就是一片漆黑,顯然睡著已經多時了。

謝景行到的時候,從陽正在樹上睡覺,瞧見他過來,差點嚇得從樹上跌倒下去。連忙下來立得筆直對謝景行行禮。

謝景行往窗戶處瞧了一眼,從陽連忙道:“少夫人已經休息了。”

謝景行走到窗前,就見窗台上放著一個玉環一樣的東西,下麵還有個墜子。謝景行以詢問的目光看著從陽,從陽道:“這是少夫人休息後,羅淩偷偷放在窗台上的平安墜,少夫人還沒有發現。”

謝景行聞言,目光微微一動,挑剔的拿袖中的匕首尖兒挑起那平安墜,往從陽的懷裡一扔,道:“收好。”

從陽一愣,就聽見謝景行繼續道:“家裡寵物缺個吊墜。”

從陽:“……”

從陽無語的功夫,謝景行已經輕車熟路的打開窗自己進去了。

屋裡床榻上,沈妙睡得正熟。

謝景行走到塌邊,抱胸看了一會兒,挑眉道:“睡得下,看來沒把我的話放心上,膽子倒是很大。”

他在塌邊坐下來,隨手撈了一杯窗前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轉頭去看沈妙的睡顏。

少女睡著的時候沒有平日裡端莊沉穩的疏離感,褪去了各種外表的掩飾,顯示出本來的模樣。就著月光,眉目清秀稚嫩,終於讓人記起,她本就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不能因為所處的境況和她表現出來的手段而忽視了這一點。

想到白日裡沈妙被他捏著下巴,極力忍著眼淚的模樣,謝景行的心中倒是起了一點愧疚。

他伸手替沈妙將額前的亂發撥到耳後,卻見那姑娘的睫毛微微顫動一下。謝景行手一頓,目光往下,就見被杯子裹著的身子在幾不可見的顫抖。

竟是在裝睡。

謝景行挑眉,乾脆坐近了一點,兩手撐在沈妙身子兩邊,微微俯身,曖昧磁性的嗓音在屋裡低聲響起。

“幫了這麼多次,不如以身相許報答我一回。”

他盯著沈妙的眼睛,慢慢的俯身。

沈妙的身子僵硬極了,那呼吸聲似乎就在嘴邊,而自上而下的壓迫感越來越近,她猛地一把推開謝景行就要坐起來,怒道:“你想乾什麼?”

聲音卻是有幾分慌亂。

謝景行又將她按回榻上。

沈妙不安的掙紮,謝景行幾下製服她的亂動,好笑道:“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嗎?”又挑剔的打量她一眼:“想得美。”

沈妙氣的想叫莫擎進來狠狠揍謝景行一頓。

因著她夜裡睡覺隻穿了中衣,方才和謝景行一番掙紮,中衣都滑落開來,露出雪白的肩膀,似乎還隱隱能看到裡頭的梅花肚兜。謝景行瞧著微微一怔,沈妙發現她在看哪裡,氣不打一處來,羞惱萬分,正要罵人。就見謝景行猛地將被子一扔,活活將她兜頭罩了進去。

沈妙從被子裡堪堪拱出腦袋,怒道:“有病!”

謝景行不理她,飛快的將她牢牢的裹在被子裡,裹得像個蠶蛹,然後才把她按在床上。沈妙怎麼也動彈不了,謝景行就一手撐著腦袋似笑非笑的看她。

沈妙終於掙紮的煩了,就問:“你來乾什麼?”

“沈妙,你安分一點。”謝景行皺眉道:“有本王在,誰敢逼你嫁人?”

沈妙被氣的笑了:“你又不會在明齊呆上千年萬年,我總歸有一日要嫁人,你護的了我今日,護不了明日。護的了明日,總有一日護不住。”

“如果護得住呢?”謝景行問。

沈妙一愣,沒有說話。

謝景行道:“你是不在乎嫁人,還是根本就想嫁人了?”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問的也太多了。”沈妙對白日裡謝景行的粗暴耿耿於懷,不打算和他好好說話。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這模樣哪裡像是當了皇後的人,倒是和街上那些扭捏作態的小姑娘一般。想著自己還和麵前這個人磨蹭了這麼久,沈妙又對自己很不滿意起來。

她這幅喜怒無常的模樣落在謝景行眼裡,謝景行很是莫名。他翻了個身,把沈妙壓在身下,一手撐在沈妙腦袋邊,低聲問:“你想嫁誰?”

“羅淩,蘇明楓,馮子賢?還是裴琅?”

他越發逼近,英俊的五官在月色下,在沈妙的眼前放大。可以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好聞的竹葉香。他的眼睛生的極為漂亮,不過這時候卻也帶著咄咄逼人的意味,仿佛要逼出人的真心似的。被這麼一雙眼睛一看,似乎心底那些隱秘的想法都無所遁形。

沈妙的心裡突然就有些慌了。

這個距離太近了,近到她可以聽到“砰砰砰”的心跳,就像打鼓聲一樣,可是她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謝景行的。

不想被這樣失控的情緒充盈心頭而做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沈妙猛地往後一縮,她背後是床梁,謝景行伸手護著,免得她撞到腦袋。

“這和你沒什麼關係。”沈妙飛快開口道:“我們隻是盟友的關係,盟友就是相互合作的,睿王還想要管到我的終身大事不成,彆說是嫁人了,就算是以後生子,和離,被廢,那也和你沒有半分關係!”

謝景行本來聽到她說前半句還挺生氣的,聽到後半句卻又覺得哭笑不得,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很想當廢後麼。”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她說是廢後了,謝景行想不明白,沈妙莫非對自己這般不自信,一定要想這麼淒慘的結局?平日裡看著也不像是自卑的人。

沈妙被氣的已經口不擇言了,道:“和你沒關係!我們隻是盟友,你憑什麼管我的事?”

謝景行盯著她,似乎被她挑的火氣也微微上來了,他本也是驕傲的人,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嫌棄,心中彆提有多憋屈。

他問:“是盟友?”

沈妙點頭。

“盟友不能管你的事?”

沈妙繼續點頭。

謝景行爽快道:“好啊。”他飛快俯身,在沈妙唇上啄了一下,沈妙瞬間呆住,就見那俊美的紫衣青年以一種極端惡劣的語氣道:“現在不是盟友了。”

“你……”沈妙說不出話來,唇上似乎還殘留著方才蜻蜓點水的那一點溫柔觸感。

他笑的玩世不恭:“這樣就能管你的事了。”說罷又自床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盯著沈妙,恐嚇道:“記住,以後嫁人,生子,和離,被廢,那也要本王同意才行。”

說罷,又冷冰冰的看了窗台一眼,閃身不見了。

屋外。

從陽被迫在樹上聽了大半天的牆角,直聽得麵紅耳赤,卻又不敢徑自離開。等謝景行出來的時候,從陽與他行禮,謝景行道:“以後有人送來的東西直接扔掉。”他接過從陽給他的平安墜,滿臉不悅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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