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鬱本來不想說出真相, 令蘇白清擔驚受怕。
一年前在隔離區,森鬱快要講出自己的身份時,蘇白清緊張的反應, 他記憶猶新。
就讓蘇白清以為,他把自己瞞得很好,這樣蘇白清生活得也放心。
而且,蘇白清好像很喜歡他的好騙,森鬱有意維持蘇白清對他的這份印象。
這一年間,森鬱多次產生過拿自己身份威脅蘇白清的念頭, 都放棄了。
可是,他的戀人實在過分。
森鬱意識到,再不增加自己在戀人心裡的分量, 蘇白清會越來越看輕他,不把他當一回事, 隻是個獲取淨化能力的工具。
已經得到的, 在蘇白清看來不值得珍惜。
他想要更多人的愛慕,越多越好。
靠著淨化能力,森鬱都管不住他,這一年蘇白清背著他亂來的次數,絕對不止他發現的兩次,也不知道接受過多少人的投懷送抱。
蘇白清隻是享受彆人獻殷勤還好,他還允許彆人碰觸自己, 實在觸及到了森鬱能夠接受的底線。
蘇白清目光呆滯, 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終,隻是問出來一句:“你怎麼知道自己是人魚的。”
“我的蛋殼,還有淨化能力。”森鬱無奈笑道, “我不是笨蛋。”
森鬱進入人類社會才一年多。
在那之前,他就是張白紙。
而蘇白清非但沒能騙住他,森鬱早就發現自己的身份,他也沒察覺,甚至被森鬱反過來蒙在鼓裡。
蘇白清受到了嚴重打擊。
見蘇白清似乎因為沒騙到自己而深感挫敗,森鬱安慰道:“我恢複了記憶,知道自己一年前救了些人。”
因為蘇白清的冒充,他救過的年夕哲與薑緒,如今都成為了蘇白清的愛慕者。
蘇白清低落道:“既然你早發現自己是人魚,為什麼不揭穿我。”
“因為我好喜歡你。”森鬱聲音甜蜜,“我不想當人魚,你來當就可以,我的能力都是你的,隻要你彆再靠近彆人。”
蘇白清茫然:“我哪裡值得你喜歡了?”
森鬱不再回答,低頭吻住蘇白清,長驅直入汲取蘇白清口中帶著酒味的津液,蘇白清被他擠壓得陷入沙發靠墊,本就醉醺醺的腦袋愈發暈眩,水光瀲灩的黑眸有些空茫。
森鬱好像確實喜歡他。
騙到了森鬱的喜歡,是蘇白清沒有想到的,原主在劇情裡都沒做到,隻是從隔離區撈出了森鬱,用恩情給森鬱洗腦,讓森鬱為了報恩留在他身邊,與他成為情侶。
森鬱成為自己名義上的戀人後,原主就洗腦說他必須負起責任,不能隨便離開他。
森鬱喜歡他,可能是因為他救過森鬱,對森鬱比原主要好些。
這樣看來,森鬱分明還是好騙的。
對他好一些,就會傻乎乎付出自己的感情。
以後會有無數人將真心捧給森鬱,當森鬱見識到他們的真心實意,就會明白蘇白清對他也不算多好,對蘇白清的感情也會淡化。
這樣一想,蘇白清又有了信心。
要不是意外恢複記憶,森鬱可能也發現不了自己的身份。
劇情裡,森鬱恢複記憶根本沒有這麼早。
蘇白清忽然意識到,在原本的世界線裡,森鬱拒絕原主,可能就是因為恢複了記憶。
“我犯了原則性錯誤。”蘇白清小聲說,“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森鬱依然笑著,回答斬釘截鐵,“你身上彆人的痕跡不重,肢體接觸肯定不多,不是原則性錯誤。”
森鬱沒有遠離他的意思。
這樣的話,他還要來一次嚴重的出軌?
森鬱仿佛看出蘇白清在想什麼,輕聲說:“但是,我不希望類似的事情再發生,否則我會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
聞言,蘇白清陷入兩難。
現在還不到森鬱該暴露身份的時候,他的任務還沒到那裡。
可是,出軌讓森鬱遠離他的任務,蘇白清要完成。
這是蘇白清上任以來的第一個任務,對係統也很重要,如果再失敗,它可能會被主神注意到。
更重要的是,按照係統的說法,支線任務可做可不做,蘇白清完成都是靠敬業,而主線任務是有指標的,如果完成的數量不夠,係統就無法帶蘇白清回歸主神空間,他會留在小世界內。
係統以前的宿主,有的是迷戀上中心人物,自願留在小世界,有的則是受感情因素影響,沒完成足夠數量的主線任務,不得不陷在小世界內。
森鬱親了親蘇白清的臉,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想在你的房間睡覺。”
“可以。”蘇白清點頭,“那我去你的臥室。”
“不是交換房間。”人魚抱著他撒嬌,“我要和你一起睡覺。”
他們一直睡在不同的房間。
森鬱曾經想進蘇白清的房間睡,但蘇白清讓他出去,說他們的感情還沒升溫到這個程度。
現在他在蘇白清麵前暴露了身份,當然要爭取更進一步。
而蘇白清目前仍需要森鬱的淨化能力,還要防止森鬱暴露身份。
完全被森鬱拿捏。
“可以。”蘇白清無奈點頭。
*
深夜的伊甸萬籟俱寂。
荒野上遊蕩的怪物嘶吼,都傳不到這座文明的城市。
森鬱躺在同一張床上,盯著蘇白清的睡顏,舍不得閉上眼睛。
他聽說過,戀人一起睡覺就是最親密的行為。
雖然他不懂,這樣哪裡比親吻更親密,但很多人都是這樣說的。
能和蘇白清變成最親密的,森鬱現在心滿意足。
不過,這樣盯著蘇白清,他有個位置很不舒服,燙得驚人。
類似的現象,以前也在森鬱身上發生過,每到這個時候,他滿腦子都是蘇白清。
現在他不用想象蘇白清的樣子,他的戀人就在麵前。
森鬱忽然產生一個想法。
他執起蘇白清的手,放在自己不舒服的位置上麵,臉頰頓時浮起紅暈,藍紫眼眸內水色彌漫。
人魚遵循本能,移動戀人的手。
色澤夢幻的眼瞳逐漸放空,森鬱弓著腰發出低低的喘息,完全陷入本能當中,動作情不自禁大了些,甚至無法維持住人類的腿,變回了魚尾。
這麼大的動靜驚醒了蘇白清。
他的第一感覺是,手心好燙。
意識到自己的手放在什麼上麵,蘇白清黑眸睜圓,慌忙起身下床,與床上的森鬱儘可能拉開距離。
見森鬱張口打算說什麼,蘇白清搶先打斷:“再見。”
然後,蘇白清開門出屋。
這麼尷尬的場景,他一秒都待不下去。
*
森鬱不理解,蘇白清為什麼害怕。
第二天他問蘇白清,蘇白清認真說:“那是件很糟糕的事。”
雖然森鬱覺得很舒服,沒有哪裡糟糕,但回想蘇白清當時受驚的反應,他相信了這句話,不再去蘇白清的房間睡。
不過,白天蘇白清到哪裡,他都黏著,與蘇白清近乎形影不離。
“分彆這麼多天,我好想你。”森鬱聲音甜膩,“想一直和你待著。”
任務怎麼完成,蘇白清還沒想到,森鬱想和他待在一起,蘇白清也順著,派對的邀請蘇白清都推了,很是老實了一段時間。
上門拜訪的人,森鬱都拒之門外,不讓彆人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唯獨繁盛景不行。
繁盛景來看人魚蛋,森鬱不好阻止。
一見到森鬱,繁盛景就皺眉問:“你對蘇白清做了什麼。”
他是不喜歡蘇白清花天酒地,但自從蘇白清廝混被森鬱發現,就老實得不可思議,哪裡都不去,完全不像正常時候的他,繁盛景都不由得擔心起來。
“沒有做什麼。”森鬱說,“他隻是明白了錯誤。”
繁盛景嗤笑:“怎麼可能。”
蘇白清不是會認為自己有錯的人。
現在無數人捧著他,不說他有半點錯,蘇白清更不可能自我反省。
“真的。”一旁的蘇白清開口,“如果再那樣下去,森鬱會和我分手,我不想分手。”
繁盛景一滯,臉色微微發白。
蘇白清居然喜歡森鬱到這個地步。
繁盛景一言不發,走向孵化器。
平常人魚蛋對繁盛景愛答不理,態度就是比對待陌生人好一點,這次繁盛景來,人魚蛋忽然變得格外主動,還給繁盛景抱。
可能是因為它更不喜歡森鬱。
一旦靠近森鬱,它就表現得很過激。
彆人以為,這是人魚對畸變者的排斥,但繁盛景明白,它是太喜歡蘇白清,所以排斥占據了蘇白清的森鬱。
抱著人魚蛋,繁盛景的心情稍微好了點,形狀漂亮的眼裡有了笑意。
不過,人魚蛋在他懷裡待了沒多久,就要到蘇白清那裡。
蘇白清抱著人魚蛋坐到沙發上,繁盛景坐在旁邊,聲音輕緩給人魚蛋講故事。
感受到蘇白清與繁盛景的關愛,得到良好的陶冶,有利於人魚蛋身心愉悅,更好地成長發育,這是實驗室研究人員的建議。
一家三口。
繁盛景的腦海忽然浮現這個詞。
緊接著,繁盛景內心苦笑,這個家的另一個主人是森鬱,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因為人魚蛋,他才能來到這裡當客人。
可現在溫馨的氛圍,令他控製不住感到沉迷。
與對人魚蛋懷有期待的繁盛景不同,蘇白清清楚知道,這顆蛋不可能孵化。
森鬱就是末世唯一的人魚,不會再有第二個。
明麵上,蘇白清不能表現出這一點,還是要配合伊甸的實驗。
但看著繁盛景的樣子,他必須提醒:“人魚蛋不一定會孵化成功。”
“我明白。”繁盛景說。
人造人魚的實驗失敗過太多次,他雖然對這顆人魚蛋懷有期待,但也有失敗的心理準備。
繁盛景繼續講故事。
故事講完,繁盛景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剛才蘇白清是在關心他,擔心人魚蛋孵化失敗,他會傷心。
仿佛有甜酒灌注到內心,繁盛景深深垂下頭,臉頰到耳朵紅了一片。
為了人魚蛋的情緒,森鬱不能離他們太近,隻能坐在客廳另一端看著他們。
他討厭那顆人魚蛋,同樣討厭算是人魚蛋半個父親的繁盛景。
要是蘇白清能給他生一顆蛋就好了。
可惜不行。
一個多小時過去,到了繁盛景該離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