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人魚鄉之行,收獲遠超想象。
他們回伊甸後,森鬱直接被送到醫院,醫護人員時刻監護他的身體狀態。
而蘇白清回到了家。
繁盛景發現,蘇白清心情低落。
在人魚鄉的時候,他已經安慰過蘇白清,還有其他人一起安慰,都沒有用,蘇白清的心情反而更加糟糕。
靠言語安慰是沒有用的。
繁盛景擔憂地看了眼蘇白清的背影,然後收回目光,決定先去見伊甸的高層,為蘇白清求情。
蘇白清不知道,繁盛景要繼續暗算自己,給他完成任務增添難度。
他還將希望放在了伊甸的高層,以及普羅大眾身上。
過了不到一天,伊甸民眾基本都已知曉森鬱的身份。
不止是因為齊舟的坐標點也設置在伊甸,更是因為其他城市得知真相的人,正前赴後繼向伊甸趕來。
就算對伊甸的民眾隱瞞,到時他們也會從外來者口中得知真相。
與其這樣,還不如高層在做足準備的情況下,率先宣布真相,儘量減輕混亂。
人魚在末世的幸存者心中至高無上。
伊甸生活著那麼多幸存者,重視人魚的肯定占大多數,其中的狂熱分子也不會少。
蘇白清等著他們來找自己。
就算他們不來,也可以向高層施壓,要高層懲處蘇白清的過錯,讓他為苛待人魚付出代價。
之前在人魚鄉時,那些進化者因為得到過蘇白清的淨化,對蘇白清心慈手軟,但伊甸的高層可不會那麼重情義。
他們都是以利益為先。
蘇白清心懷期待。
然而,一直沒有狂熱分子來找他。
伊甸的高層也沒找過蘇白清。
不是因為繁盛景求情。
這樣大的事情,繁盛景的分量還不夠。
高層本來就沒有急著處置蘇白清的打算,而是要看人魚的意思。
一切等森鬱醒來再說。
不過,除了繁盛景,還有不少權貴來給蘇白清求情,這點出乎伊甸高層的意料。
想找蘇白清的過激分子,也都被繁盛景與那些權貴擋住。
待在家裡的蘇白清絲毫不知情,生活風平浪靜。
過了兩天,蘇白清開始坐不住。
他感覺這樣下去不行。
於是,蘇白清離開家,來到外界。
還特意挑選了人流量大的主街。
走在外麵,果然有異樣的眼光投到他身上。
這兩天,不止一個權貴公開聲明,如果有人給蘇白清帶來困擾,就是與他們作對。
一些人心生畏懼,半點不敢打擾蘇白清,但在另一些人心裡,人魚的重要性超過他們的生命。
現下終於沒有繁盛景那些人擋著,他們走向蘇白清,擋在蘇白清麵前。
“蘇醫師。”
“我們想知道,人魚是自願隱瞞身份被你利用,還是你欺騙。”
關於這件事眾說紛壇。
有人說森鬱完全是自願,還有的人猜測,蘇白清是利用人魚不諳世事,欺騙誤導他。
“人魚是單純,不是愚蠢。”蘇白清說,“當然不可能自願被我利用。”
蘇白清說的是部分實話。
一開始,他確實欺騙了什麼都不懂的森鬱。
後來森鬱知道了真相,依舊讓騙局維持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聽見蘇白清的話,人群一陣嘈雜,擋在蘇白清麵前的進化者臉上浮現慍怒。
蘇白清感覺勢頭不錯,再加一把火:“人魚會成為我的戀人,也是因為他什麼都不懂,被我欺騙。”
“因為這層關係的,他很聽我的話。”
“我還給人魚下過藥。”
提起下藥,蘇白清就想起那次丟臉的事跡。
他本不想提這件事,但這麼久都沒被討伐,蘇白清實在不能理解,隻能下猛藥。
蘇白清的話引起周邊強烈騷動,他麵前的進化者勃然大怒,衝動上前就要提起蘇白清的衣領。
手指碰到蘇白清的前一刻,進化者的手臂被人緊緊攥住。
“就算蘇醫師的淨化能力都來自於人魚,可他切實救過許多人。”齊舟含笑的聲音響起,“沒有了淨化能力,蘇醫師依然是優秀的人魚混血,你沒資格對他動手。”
話音未落,骨頭折斷的聲音響起。
進化者高聲慘叫。
齊舟折斷了他的手臂。
然後,齊舟強行拉著蘇白清的手突破人群,來到沒人的地方。
到了這裡,齊舟鬆開蘇白清的手,轉身把他壓在牆上,臉上沒有了笑:“你到底在想什麼?居然挑釁那些人。”
蘇白清第一次見他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怒意。
“要是我沒有及時趕到,你知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
齊舟想到就後怕。
而蘇白清沒有絲毫恐懼,甚至有些失望。
錯失了一次完成任務的大好機會。
“我有件事一直覺得奇怪。”蘇白清說,“你隱瞞森鬱的身份,我能理解你想搶在所有人前麵,先在人魚心裡獲得不可動搖的地位,可你眼看著我欺騙利用人魚,怎麼沒有半點憤怒。”
齊舟氣極反笑。
“我沒有落井下石,蘇醫師很遺憾嗎。”齊舟咬著牙,“要是蘇醫師真不想被人類社會所容,我可以幫你。”
“我帶你到荒野上生活。”
這句話說完,齊舟還真有些心動。
一旦他為畸變者做事敗露,同樣不會被人類所容,肯定要到外麵遊蕩。
那樣的生活,當然比不上人類社會愜意方便。
人多的地方,還能圍觀到許多有意思的事情。
齊舟以前一直這樣覺得。
但現在,他的想法有了改變。
要是真能和蘇白清一起,兩個人在外麵生活,好像比現在還要好。
隻可惜齊舟理智清楚,蘇白清不可能答應。
果然,蘇白清搖頭拒絕:“這就免了。”
齊舟沉默片刻,開口警告:“那就不要再做找死的事。”
*
真聽齊舟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蘇白清當天被齊舟送回家後,隔天依舊要出門。
然而,蘇白清剛打開門,就看見齊舟站在外麵。
齊舟笑了笑:“猜到你不會老實。”
蘇白清輕微蹙眉:“你看管我。”
“雖然不懂蘇醫師為什麼自找麻煩,但如你所願,你的地位已經不如從前。”齊舟說,“森鬱尚未蘇醒,而其他城市的人不停趕來,現在伊甸的人都忙得要命,不太顧得上你,我看管蘇醫師,你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蘇白清抿唇盯著他,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流露不快。
“彆這樣看著我,有點受不了。”齊舟笑著說,“但就算受不了,我也要看著你,避免你做出自殺行為。”
蘇白清不明白,自己兢兢業業做壞事,現在隻是想淪落到應有的下場,怎麼就那麼難。
他一言不發,轉身回家帶上門。
蘇白清沒有放棄。
他不相信,齊舟能一直守在他家門口。
事實上,齊舟確實有必須離開的時候。
從窗戶看見齊舟離開,蘇白清立刻準備外出,結果繁盛景緊接著走過來,與齊舟擦肩而過,接替齊舟繼續守在蘇白清家門口。
蘇白清打開門,冷聲問繁盛景:“你是怎麼回事。”
“之前你外出的事,我聽說了。”繁盛景說。
聽說的時候,繁盛景心驚肉跳。
雖然蘇白清那時沒出事,可他說的話迅速流傳出去,激起了大量不滿。
伊甸的人大多被蘇白清淨化過,可其他的城市沒有。
其他城市裡麵的絕大多數人,連蘇白清之前擁有淨化能力都不知道。
驟然得知森鬱的身份,再聽聞蘇白清親口說過的話,那些人群情激奮,繁盛景竭力控製都沒有效果。
有的進化者親耳聽見森鬱臨睡前的話,明白人魚是自願的,可他們人數太少,群眾不相信他們的話。
蘇白清當街說的話,可是有許多人聽見。
什麼能比蘇白清親口說的話,更有說服力。
繁盛景覺得,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守在蘇白清家附近。
一方麵可以擋住靠近蘇白清的過激分子,另一方麵可以防止蘇白清再做出上次那樣的傻事。
然後繁盛景發現,齊舟已經開始實施這個辦法。
繁盛景找上齊舟,與他達成合作。
他們兩個都無法全天候守著蘇白清,所以要交替換班。
“我那天說過的話,你應該也都聽說了。”蘇白清無奈,“你何必再管我。”
“你救過不少人,現在還清楚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想得到懲罰。”繁盛景堅定說,“我認為,你情有可原。”
“那些狂熱分子,有可能施加給你遠超過錯的懲罰,所以我要保護你。”
“繁盛景到底在想什麼,他不是對人魚很狂熱嗎。”係統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對人魚的這份感情,當年你羞辱他,繁盛景都沒放在心上。”
蘇白清心中歎息:“我也想知道。”
然後,他對繁盛景說:“我曾以為,你會是那些狂熱分子的一員。”
繁盛景張了張口,不知要怎麼解釋。
“我無法完全相信你。”蘇白清說,“你和齊舟時刻守在我家外麵,給我的感覺反而比外麵那些人更奇怪,我懷疑你們隨時可能破門而入,會感到不安,請你們離開。”
繁盛景一言不發。
忽然,高挑明麗的青年徑直來到蘇白清麵前,一把扛起蘇白清。
蘇白清驚了一下,條件反射開始掙紮,但繁盛景穩穩將他扛在肩上,絲毫不吃力。
進化者的力氣就是比他大。
蘇白清不甘用牙齒咬了咬下唇。
希望下個世界他不用再當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繁盛景走進屋內,將蘇白清放在沙發上。
“我現在破門而入了。”繁盛景說,“但沒有對你不利,你以後大可放心。”
說完,繁盛景轉身回到外麵,順手帶上了門。
蘇白清躺在沙發上,感到無力。
原主同樣淨化過不少人。
劇情裡森鬱身份暴露的時候,怎麼沒人體諒他這一點。
蘇白清一直在模仿原主,就算不完全一樣,差不多也有七八分的相似,怎麼事態的發展大相徑庭。
係統有點緊張:“宿主千萬不要放棄。”
“當然不會。”蘇白清說。
*
雖然這樣對係統說了,但蘇白清覺得,自己很難再有機會。
結果不久後,機會就來了。
那一天,守在彆墅外麵的齊舟不知為何忽然離開。
齊舟受到了畸變者高層的控製。
畸變者高層控製他走到隱蔽的位置,向他交代下一步行動。
等畸變者交代完,齊舟的控製才解除。
控製解除的同時,齊舟的胸口劇烈起伏了下,感到極度惱火,咬牙切齒道:“下次控製我之前,至少通知我一聲,我剛才有要緊的事,不能離開半步。”
沒空再多說,齊舟立刻趕回蘇白清的彆墅。
彆墅大門敞開,屋內的蘇白清已經不見蹤影。
齊舟臉色大變,迅速調查屋內遺留的痕跡。
蘇白清不是自己出門,而是有人闖進來,強行帶走了他。
齊舟的眼神陰冷至極。
“找死。”
他轉身出門,四處尋找蘇白清。
尋找的過程中,齊舟接到一個消息。
森鬱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