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房子的門已經關上, 為了避免彆人發現蟲族的王被藏在這裡，窗簾都緊緊拉著，昏暗的客廳內，辰星禮已經來到沙發前, 單膝跪在沙發的軟墊上, 用雙手控製住蘇白清, 讓紀雪塵檢查他的身體情況。
蘇白清掙紮得很厲害，但他現在身體虛弱，辰星禮輕易就能使他不亂動，蘇白清的臉貼在沙發靠背上，發出一聲悶哼。
紀雪塵檢查的時候，辰星禮問：“怎麼樣。”
“蘇白清在控製身體裡的王蟲不停分泌亂七八糟的物質。”紀雪塵秀眉皺得很緊，麵容憂慮的同時，還帶著抑製不住的焦躁，“醫療機甲根本檢查不出他體內的情況。”
辰星禮懊惱閉了閉眼，語氣擔心問蘇白清：“你究竟為什麼會變虛弱？”
蘇白清當然不會回答他們。
否則他們也不會用這樣的手段，檢查蘇白清的身體情況。
“聽話一點。”紀雪塵哄道，“身體變弱，肯定也是你不想看見的。”
“我心裡有數。”蘇白清冷漠道，“你們不需要操無謂的心。”
僵持了片刻，辰星禮放開控製著蘇白清的手，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抱歉。”
檢查蘇白清的身體是行不通了。
蘇白清麵色不虞，重新在沙發上坐好，雙腿交疊。
“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蘇白清問，“總不會把我放回蟲族。”
“其實不是不可以。”紀雪塵收拾著自己的機甲，“前提是我要確認你的身體沒問題。”
辰星禮驟然轉頭看向他。
將蟲族的王放回去，以辰星禮的立場而言, 是無法接受的。
私下將蘇白清換出來，已經是非常離經叛道的事。
“剛才蘇白清自己都默認，他沒有殺那些人質。”紀雪塵說，“你總該相信他。”
辰星禮解釋道：“我不是不相信他。”
可蘇白清的身份過於敏感。
“收到蘇白清死亡的消息，蟲族采取的第一個措施，應該就是釋放那些人質，那樣蘇白清的死刑會延緩。”紀雪塵分析道，“但時間拖得越長，監獄裡那名死刑犯露餡的風險越高，尤其蘇白清到時肯定會被重新審問。”
“蘇白清這個身份死掉是最好，這樣他以新的身份在帝國生活會很方便，即使蘇白清回蟲族，隻要他以後隱藏得好，也不會再度被帝國針對。”
蘇白清冷冷開口：“我說過，不喜歡藏頭露尾的生活。”
紀雪塵微微一笑：“那你就袒露自己還活著的事，帝國會以為，是蟲族偷天換日救了你。”
“為什麼這個黑鍋要由蟲族來背。”蘇白清笑容惡劣，“我要說出真相，是帝國的皇太子與機甲大師救了我。”
“也可以。”紀雪塵平靜道。
他無聊的反應令蘇白清撇了撇嘴。
“我先找機會與蟲族進行交涉，就說它們的王在我們手裡，讓它們暫緩釋放人質的事宜，讓蘇白清這個身份在帝國死去。”紀雪塵說著靠過來，剪掉蘇白清的些許發絲，然後拍了張蘇白清的照片，作為給蟲族看的證據。
“帝國內部仇視蟲族的激進派，捏造了蘇白清殺死所有人質的證據，想儘快處死蘇白清，這樣正好。”
收好蘇白清的發絲後，紀雪塵近距離看著蘇白清的側臉。
這麼近的距離，他都聞不見蘇白清的玫瑰香氣。
感覺很難受。
如果蘇白清一開始就是沒有信息素的Beta還好，可他很喜歡蘇白清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也渴望與蘇白清交纏，如今再也感受不到蘇白清的信息素，紀雪塵作為Omega生理上有些受不了，後頸的腺體發熱，燒得他空虛而口渴。
紀雪塵按捺住不合時宜的生理反應，對蘇白清事無巨細囑咐道：“直到蘇白清這個身份死去之前，你都不要外出。”
蘇白清當然不會蠢到在敵人的大本營外出亂逛，再被抓一次。
辰星禮與紀雪塵確實幫了他很大的忙，否則他沒什麼希望從帝國的監獄離開。
按照蘇白清的計劃，他是能活下來，但隻是沒有自由地活著。
與王蟲融合隻差一步的如今，蘇白清仍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還不得不承他們的情，按照他們的安排做事，生活在他們的屋簷下，蘇白清實在不爽，語氣也不好：“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什麼都你來教。”
紀雪塵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收拾完自己的機甲，他就準備離開。
他在小莊園內布置了很多機甲，這樣還不夠，必須有一個足夠壓製住蘇白清的人看著他。
今天是辰星禮留下。
辰星禮與蘇白清單獨相處，紀雪塵很不高興，可是不與辰星禮合作，他一個人的能力實在有限，沒法保護蘇白清周全。
隻能這樣。
辰星禮同樣很忙，明天就輪到紀雪塵留在小莊園。
臨走前，紀雪塵溫柔看著蘇白清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蘇白清彆過頭不看他，也沒有回應。
*
從發現蘇白清與王蟲融合的事情，並隱瞞下去開始，辰星禮就知道自己做錯了。
可他想相信蘇白清對帝國的忠誠。
如果蘇白清想加入蟲族，當初在阿諾爾德的星艦上，蘇白清就不會幫他們離開。
而且，蘇白清寧願半身不遂都不變成蟲族，以他的性格，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他救了許多人，是帝國的功臣，不該得到下半輩子失去自由的待遇。
辰星禮不否認，他有私心。
蘇白清身上的問題十分嚴重，他擅自隱瞞是對帝國的不負責任。
最後蘇白清也沒有選擇帝國，而是加入了蟲族。
自從蘇白清叛出帝國後，辰星禮明麵上維持鎮定，實際一天到晚魂不守舍，感覺自己想了很多東西，又似乎什麼都沒想，每晚閉上眼睛，眼前就是蘇白清在皇宮宴會上離開的畫麵。
紀雪塵找他商量蘇白清的事，給他帶來了一些解脫。
商議著如果蘇白清回到帝國該如何安置的話題，辰星禮的內心能感到安定，雖然他理智知道，那樣的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
直到聽說蘇白清被抓回帝國，辰星禮的心臟猛然一跳，胸腔悶痛。
他不能探望蘇白清，就旁敲側擊從母後那裡詢問蘇白清的消息，聽著母後為蘇白清感到可惜，辰星禮內心煎熬，還不能表露分毫。
他未曾與蘇白清劃清界限，已經遭受了許多議論，不能再對蘇白清表露太多心疼。
辰星禮不能不顧自己的立場，更不能不顧皇室的名譽。
紀雪塵要救蘇白清出來，他一開始也沒有答應。
帝國激進派為了處死蘇白清而捏造證據，他會為蘇白清澄清，他沒去看過蘇白清，但紀雪塵想方設法進監獄探望蘇白清的時候，他會幫忙，這就是他最大限度能夠做的事。
結果，探視回來的紀雪塵，帶來了蘇白清虛弱的消息。
辰星禮感覺到自己堅守的那一根繩突然斷裂，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配合紀雪塵將蘇白清從監獄救了出來。
蘇白清變虛弱，是因為王蟲在不停汲取他的生命力。
他不想說出這件事，因為彆人得知王蟲將會從他的心臟複活，肯定要增添許多麻煩。
之前在監獄裡，五皇子向他哭訴的時候，蘇白清垂著頭一言不發，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虛弱。
王蟲的事情，蘇白清想自己處理。
紀雪塵離開後，客廳的空間一下子沉默，辰星禮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很羨慕紀雪塵，能夠毫無顧忌喜歡蘇白清。
蘇白清問：“有智腦嗎。”
“有。”辰星禮遞給他。
蘇白清打開智腦，發現是經過紀雪塵改裝的，能夠瀏覽星網，但不能向外發送信息。
蘇白清靠著沙發瀏覽星網，坐姿隨意，像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也不管帝國的皇太子在一旁看著自己。
星網上最熱的，全都是蘇白清的消息，蘇白清根本懶得看，直接搜索機甲相關的內容。
看了片刻，蘇白清忽然接到一個支線任務。
[支線任務一：羞辱皇太子]
蘇白清麵色古怪。
他還以為這個世界不會有支線任務了，沒想到這時候冒出一個。
劇情裡辰星禮雙腿殘疾後，原主對他落井下石，也有過羞辱，而現實中半身不遂的是蘇白清，可能是這個原因讓任務卡住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刷新出來。
現在刷出來，也不是不行。
蘇白清目前寄人籬下，也不是皇太子的對手，但嘴巴不會輸，羞辱皇太子兩句不成問題。
蘇白清盯著辰星禮的臉看。
辰星禮的毒還沒有解，臉上依然有些斑痕。
蘇白清的目光很快就被正主發現，辰星禮問：“有事麼。”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如今蘇白清與辰星禮是徹底的敵對陣營，也不再尊稱他為殿下，“你之前一直頻繁看我。”
辰星禮聞言默了默。
然後，辰星禮重新開口：“我想知道，你對蟲族究竟是什麼打算。”
辰星禮明知沒有意義，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來。
“如果你想終止戰爭，我會放你回去，在今後的日子全力配合你。”
“這樣重要的事情，口頭保證毫無意義。”蘇白清說，“而且，你們真的能放心讓我回去嗎。”
“其實像現在這樣，讓我待在外界就很危險，一旦蟲族偷偷潛入帝國，與我裡應外合給帝國帶來混亂，你們就是帝國的罪人。”
辰星禮用紫羅蘭色的眼眸，堅定看著他：“到了那時，我會親手抓住你，然後以死謝罪。”
蘇白清笑了一聲。
“你過來一下。”
辰星禮不明所以，還是直接走過來。
來到蘇白清麵前的時候，馥鬱的玫瑰香氣猛然衝到他麵前，辰星禮不禁恍惚，蘇白清趁這個機會拽住辰星禮的衣領讓他彎下腰，同時咬開自己的手指，塞進辰星禮嘴裡。
因為蘇白清的身份，辰星禮對他有所防備，沒在玫瑰香氣中沉淪太久。
掙紮著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在吮吸蘇白清流血的手指，辰星禮臉色一變，立刻鬆開。
蘇白清驚訝打量他：“你這次麵對我信息素的表現，比上回強了很多。”
辰星禮抿了抿唇：“你為什麼要這樣。”
“你把我從監獄裡帶出來，終究是我欠了你的人情。”蘇白清說，“我想還給你。”
辰星禮說：“我不會接受。”
他要蘇白清欠著他。
“也是。”蘇白清說，“你肯定不願意接受我這個蟲王的恩惠，而且我欠你的人情，對帝國更有利。”
他看著辰星禮臉上淡化的毒素斑痕，挑唇笑道：“但你的毒已經解掉了一部分，今後的日子，你還要一直看著我，隻要我不停用信息素影響你，你的毒遲早會被我解掉。”
“如果不想這樣，想要我繼續欠你的人情，晚上的時候，你就低下頭給我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