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清沒再看鏡子。
他垂著頭用雙手撐住洗臉盆,黑發掩映的臉上帶著喜悅的笑，但眼眶周圍暈著紅，眼睛眨了眨,掉下一滴淚水。
這是喜極而泣。
但小世界係統慌了：“不用哭，以後會越來越好。”
它說話也越來越像人。
就算不依靠與顧景若的精神綁定，小世界係統如今也能自發產生情緒。
“真的嗎。”蘇白清抬起發紅的眼睛,“你能不能永遠和我在一起？”
小世界係統沉默。
它無法保證。
再怎麼頻繁來找蘇白清，讓自己出故障，它的宿主終究是顧景若,綁定無法解除。
蘇白清懷著期冀問：“真的不能綁定我嗎？”
他已經知道，小世界係統的宿主是顧景若。
得到這麼多幫助,蘇白清猶覺得不夠,貪婪地想要獨占這麼有價值的寶物。
“我再想一想辦法。”蘇白清低喃。
小世界係統很喜歡蘇白清想要獨占自己的想法。
“我陪你一起想。”
蘇白清一滯。
他表現出的貪婪理應很醜惡，這一年有小世界係統的幫助,蘇白清也沒做出太大文章，至少相比顧景若的成就差遠了。
可小世界係統怎麼好像很傾向於他的樣子。
不管怎麼樣，小世界係統隻來找蘇白清是件好事。
總比亂跑去找彆人好。
蘇白清目前不打算改變這個狀態。
＊
蘇白清對自己的獨占欲，令小世界係統非常滿意。
可轉眼間,蘇白清就拿起手機，登錄微信小號回複消息。
哲理：“我在外麵出差,你有想要的紀念品嗎？我買下來寄給你。”
消息下麵是幾張照片，琳琅滿目的城市特色紀念品擺放在貨架上，最後還發了兩張風景照。
哲理是蘇白清直播間的大老板。
直播間的榜一不是他,就是筆勻春色。
蘇白清把想要的東西在照片上圈出來，再給對方發過去。
“我喜歡這個。”蘇白清打字，“謝謝你。”
哲理很快回複：“怎麼才挑一個？多挑兩個。”
小蘇打：“這樣會不會太破費了？”
“不會。”哲理回複，“都認識這麼久了,怎麼還這麼客氣。”
小蘇打：“那我就多挑兩個紀念品了，看著這些照片，感覺我好像也在那座城市旅遊一樣，好開心。”
“我會再給你發照片。”哲理說，“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如果那個人有你一半好，我也不至於這麼苦惱。”
蘇白清好奇問：“什麼人？”
哲理：“他為了錢接近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深深愛上他，到現在都無法自拔，很不像樣。”
是一個男人為了錢，故意接近哲理的女性家屬？
蘇白清氣憤回複：“太過分了。”
他隻欺騙男人的感情，絕不可能欺騙女孩子的。
＊
當初注銷掉白貓的手機卡以後，蘇白清又開了新的卡，給小蘇打使用。
為了搶奪夢光景直播間的觀眾，蘇白清也是兢兢業業，其中一個手段就是用加微信來誘惑觀眾。
除了筆勻春色，夢光景從未與直播間觀眾私聯過。
但小蘇打可以，隻要打賞得夠多。
不過，要搶奪夢光景的觀眾還是太難了。
劇情裡，顧景若並沒有太過積極的做係統任務，可是這一年間，顧景若做任務非常積極，他已經與閔昀達成合作發行唱片，歌聲甚至火到國外，就算因為忙碌而很久不直播，夢光景的人氣也居高不下，狂熱粉絲眾多。
顧景若如今的獎勵點數，已經來到一個恐怖的數字。
直播間榜四：“蘇蘇能不能模仿白貓的語氣，再對我多說些說話？自從去年的線下活動過後，白貓一年都沒上遊戲，也沒露過麵，我真的好想她。”
看著這條信息，小世界係統本該一如既往，將海妖的聲音交給蘇白清使用。
可是它沒有。
這一年來，小世界係統不遺餘力在直播事業上幫助蘇白清，讓蘇白清對它的需求越來越強，在內心積攢起對它的渴望與覬覦。
也眼睜睜看著蘇白清微信列表裡獻殷勤的人越來越多。
蘇白清的臉已經治好，不可能回到過去。
但隻要小世界係統不配合蘇白清，他的直播事業頃刻就能坍塌大半。
遲遲等不到技能，蘇白清疑惑問：“你還在嗎？”
“在。”小世界係統回過神，還是把技能給了蘇白清，這已經成為它的習慣。
蘇白清現在使用小世界係統給的技能，很少再出現副作用，小世界係統的自我意識越來越強烈，它也在不斷調整並改變自身。
蘇白清錄了條語音，給榜四發過去以後，繼續回複下一個人。
直播間榜五：“打籃球摔傷了。”
附帶一張膝蓋的照片，上麵流血的傷口周圍青青紫紫。
小蘇打：“居然流血了，看起來好嚴重，疼嗎？”
榜五：“不疼。”
小蘇打：“塗些藥水好好休息吧，不要再做劇烈運動了。”
小世界係統突然出聲：“我要走了。”
它的宿主是顧景若，不能待在蘇白清身上太長時間。
“再見。”蘇白清不舍道，“你明天還會來吧？”
每次分彆，蘇白清都會問出這句話。
“會。”小世界係統也都這麼回答。
*
小世界係統回到顧景若身上，開口道：“宿主，我醒了。”
每次到蘇白清那裡，它都對顧景若撒謊說自己在休眠，顧景若如今也已經習慣，自己的係統每天都要休眠一段時間。
顧景若正
在燕京，
閔昀的公司裡。
去年聽過顧景若花費高額獎勵點數錄出的新歌後，
閔昀就對他愈發重視，非常想要在現實裡見到顧景若一麵，讓他的聲音得到更好的開發。
線下活動的時候，閔昀沒能見到夢光景，但後來顧景若主動找上他，袒露了自己的身份。
為了蘇白清，無論什麼助力，顧景若都要抓住。
初次發現夢光景是男人時，閔昀非常意外，不過有白貓是男人的前例，閔昀很快就接受了，笑著讚歎：“你的嗓音條件，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優越。”
遇見閔昀的秘書，顧景若問：“閔總在哪？”
“閔總去處理一些麻煩了。”秘書回答。
顧景若立刻明白，是去處理女人的麻煩了。
有小道消息說，閔昀對待一個女主播格外有好感，所以喜歡閔昀的女星都坐不住了。
顧景若知道那個女主播，就是小蘇打。
筆勻春色在小蘇打直播間的打賞金額，早已超過在夢光景直播間的打賞，還重新當上了小蘇打的房管。
小世界係統待在顧景若腦海裡，默默旁觀。
顧景若懷疑過，小蘇打是不是蘇白清，是它幫蘇白清掩蓋過去的。
說來也怪，他的大哥簡哲同樣迷上了一個女主播，甚至為那名女主播拒絕了聯姻。
簡哲還覺得，他喜歡的女主播，至少比兩個弟弟喜歡的蘇白清強得多。
顧景若內心嗤笑。
“閔總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顧景若對秘書說。
顧景若準備回容城，本打算和閔昀當麵道個彆，閔昀這一年來幫了他不少，他們兩個關係不錯。
但既然閔昀不在，就算了。
顧景若迫不及待想回容城，也不想等他。
這次回去，顧景若打算見蘇白清。
他終於做到，讓蘇白清從那兩個男人手裡解脫了一段時間。
雖然其中也有白鏡一與簡言的牽製，但他逐漸有了能救蘇白清的手段，他已經將近一年沒有與蘇白清聯係，實在無法再等下去。
“宿主。”小世界係統忍不住開口，“你真的隻是打算救他？”
眼睜睜看著蘇白清被彆的男人強迫，小世界係統能感覺到，宿主內心一直滋生著怎樣的情緒。
顧景若同樣不可能放過蘇白清。
沒有花璽洲與付月年，蘇白清也隻會掉進名為顧景若的火坑。
顧景若眉頭輕蹙，愈發感覺自己的係統不對勁。
係統以前從不會管這些事，隻是發布任務，解答顧景若的疑惑。
不過係統至今為止幫了顧景若很多，顧景若對它的態度依然和緩，隻是說：“你不用管這些。”
*
蘇白清從手機裡找出簡言的號碼，點擊撥打。
當初離開簡家，蘇白清的母親就讓他把簡家兄弟與白鏡一的聯係方式都清除。
其實不用蘇母說，花璽洲早
就替蘇白清做過了。
但要重新弄到簡言的手機號碼，
也不是難題，
去年聯誼的時候，蘇白清的舍友認識了些容城大學的人，他讓兩個舍友幫忙打聽到了簡言的聯係方式。
蘇白清要重新聯係簡言。
因為最後一個主線任務，是要蘇白清成為簡言或者閔昀的幫凶。
不與這兩個人走得近一點，怎麼成幫凶？
暴露現實信息的任務完成，蘇白清也該準備進行下一步。
這是他被趕出簡家以後，第一次聯係簡言。
蘇白清撥出號碼，結果：“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看來簡言正有事。
再等一等。
*
流淌著小提琴樂的咖啡館裡，簡言坐在靠窗的桌位，麵前擺放著打開的筆記本電腦，旁邊擱著正在通話中的手機。
手機上顯示的名字是白鏡一。
白鏡一變得有些許成熟的聲音，在簡言的藍牙耳機內響起：“我開學以後，容城那邊的事就麻煩簡言哥了。”
“嗯。”簡言輕輕應了一聲，“交給我。”
十八歲的生日，讓白鏡一刻骨銘心，從那以後他不但拚命學習，還開始去了解家族的事務。
白鏡一的父母知道，他這麼做都是為了那個保姆的兒子，但白鏡一發奮努力，總比失魂落魄墮落下去來得好太多。
他們也想看，白鏡一能為蘇白清做到什麼地步。
在白鏡一有能力獨立前，他們不會允許兒子再見那個男的。
結果到後麵，白鏡一拚命到讓父母都心疼擔憂的地步，然而，他們已經阻止不了自己的兒子。
單憑白鏡一自己，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也走不到今天這個地步，當時是簡言找到他，對白鏡一說：“我可以幫你。”
簡言不是簡家的血脈，他搬出了簡家，更不可能進入簡家的企業，但要幫蘇白清擺脫燕京的那兩個人，從零開始奮鬥根本不可能，與白鏡一合作，就是很好的選擇。
白鏡一與簡言的關係本來就不錯，發現彼此喜歡同一個人以後，還未來得及撕破臉，就發生了那樣的變故，合作起來也不困難。
咖啡館門上懸掛的風鈴響起，有新客人進來。
簡言沒有在意，專注看著電腦屏幕，時不時在鍵盤上敲打兩下，同時與電話裡的白鏡一交流。
但新客人看見他，頓時移不開目光，走過來殷勤問：“我請你喝杯咖啡？”
簡言眼眸裡的黑色因為厭煩而微微加深，側頭看向男人，客氣拒絕：“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