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清發現了艾爾弗蘭德的弱點。
即便蒙受羞辱,隻要沒人看見,精靈王還可以保持高潔的姿態。
他怕被人看見。
艾爾弗蘭德血肉的清香更加濃鬱,他的魔力與蘇白清雖然不相容,但實在太美味,蘇白清用了極大的毅力,才沒有將艾爾弗蘭德拆吃入腹。
蘇白清抬起頭,唇瓣上沾了點血。
他沒有浪費,舔掉唇瓣上的鮮血以後,挑艾爾弗蘭德肩頸上的另一個位置咬下去,留下第二個牙印。
更多的嫉妒目光投向艾爾弗蘭德,已經不止艾伯特一個人。
連那名唇紅齒白的王子,度過一開始的驚嚇以後,看艾爾弗蘭德的目光也有點怪異。
艾爾弗蘭德寧願自己得到的目光是嘲笑,這樣怪異的情況令他不堪忍受,也更感到羞辱。
懲罰完艾爾弗蘭德以後,蘇白清將他帶回房間,繼續在眼皮底下看管。
之前蘇白清在艾爾弗蘭德麵前,一直保持龍形的姿態。
艾爾弗蘭德已經猜到,魔龍大概率就是那名赤眸青年,但蘇白清還是想掙紮一下,隻要艾爾弗蘭德不親眼看到他切換形態,就不能完全肯定。
現在不用掙紮了。
諾蘭解除精靈王的束縛後,精靈王雖然沒有離開龍巢,但肯定會用植物觀察外界的情況,所以他知道諾蘭在外麵,也會看見蘇白清的人形,聽見蘇白清的聲音。
雖然暴露了人形,但蘇白清吃飽喝足,心情不錯。
他肆無忌憚喝了艾爾弗蘭德很多血,艾爾弗蘭德生命力強盛,蘇白清也不用擔心他流失這麼多血液會虛弱。
第二天睡醒時,蘇白清眼裡還帶著饜足,起身走向精靈王。
艾爾弗蘭德完美的容顏上帶著牙印。
作為懲罰,蘇白清昨晚咬了他很多地方,艾爾弗蘭德修長脖頸上的牙印更多,有一個牙印被衣領蓋住,隻露出一半,他的神色疲倦冷淡,翠綠的眼睛閉著,就算蘇白清來到自己麵前,也沒有睜開。
“我想起來,昨天你都沒有進食。”蘇白清說,“該吃飯了。”
蘇白清給諾蘭準備的食物還有剩下,正好給精靈王。
艾爾弗蘭德沒有回應。
“曾經的諾蘭也差不多是這樣,你們真不是親父子?”蘇白清單手掐住艾爾弗蘭德下頜,讓艾爾弗蘭德嘴巴打開,把花蜜喂他喝下去,“老實吃飯,不然你還想經受昨晚那樣的懲罰?”
艾爾弗蘭德的睫毛微不可查一顫,緩緩睜開眼睛,說出了自從受罰以來的第一句話:“你也是這樣對待諾蘭的?”
蘇白清點頭:“不過諾蘭比你要好些。”
至少諾蘭能哄。
艾爾弗蘭德是哄也沒用。
“諾蘭竟然這樣還會喜歡你。”艾爾弗蘭德說,“終有一日,他會看清你。”
“先吃飯。”
艾爾弗蘭德的雙手都被藤蔓束縛,無法使
用,蘇白清把水果舉到他唇前。
艾爾弗蘭德定定看了蘇白清一眼,然後很慢地垂下頭,姿態優雅咬了口蘇白清手裡的水果。
精靈王的金發上還戴著枝蔓王冠,美麗如藝術品的王者主動低下頭,去吃卑鄙魔物手中的食物,給人帶來的成就感簡直無法想象。
諾蘭沒有精靈王的權勢地位,也沒有精靈王的名望,在滿足龍族的征服欲方麵還是要差些。
要是換彆的龍族或者魔物在這裡,估計都要忍不住了,蘇白清骨子裡的本能也在蠢蠢欲動,看著艾爾弗蘭德的目光染上熱度。
察覺到魔龍恨不得扒掉他衣服的眼神,艾爾弗蘭德麵不改色,沒有顯露心中的厭惡。
給精靈王喂食,不但對精靈王是煎熬,對於蘇白清也是,他要不停與身體的本能作鬥爭。
之後就不自己來了,讓其他人質給精靈王喂食?
蘇白清思索著這件事,走出房間,聽見彆人的質問。
“魔龍,你竟然敢抓精靈王?”高貴的精靈王令無數人憧憬向往,有人小時候還聽過精靈王的故事,結果活在故事裡的傳奇王者,和他們一樣被抓到魔龍的巢穴,還受到魔龍羞辱,“褻瀆精靈是會遭報應的,你知不知道,你犯下了怎樣的重罪?”
“能嘗到精靈王的味道,犯下重罪算什麼。”
蘇白清撕開魔法卷軸,給人質發食物。
有人不滿蘇白清對精靈王的所作所為,怒視蘇白清,有人用驚異的目光上下打量他,還有的臉色灰敗,精神不濟,看著蘇白清欲言又止。
和精靈王相比,他們就是地上的塵埃。
蘇白清有了精靈王,他們以後還算什麼?
來到艾伯特麵前時,蘇白清對上他帶著血絲的眼睛。
艾伯特看著蘇白清的房間,一夜都沒有睡。
聞到蘇白清身上沒有經受過情愛的氣息,艾伯特才放心綻開一個微笑:“蘇,你之前喝過我的血液,是我的血液更美味,還是精靈王的美味?”
在這個世界哄騙人多了,蘇白清條件反射回答:“你的美味。”
“那等下次你餓的時候,可以喝我的血。”艾伯特臉上浮現紅暈,“你準備什麼時候懲罰我?”
“你很老實,主動回來。”蘇白清說,“不需要懲罰。”
艾伯特體貼道:“如果多數人都接受懲罰,我在旁邊也會坐立難安,我願意和他們一起。”
有人對艾伯特怒目而視,果然是半魅魔,心機就是深。
艾伯特也是尊貴的王室血統,居然這樣不知廉恥。
“殿下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我們接受懲罰就可以,怎麼能拉上殿下?”
“不能讓殿下受苦。”
蘇白清驚訝,艾伯特被抓的時間不長,和這些人相處也不久,關係居然這麼好。
“你們的懲罰之後再說,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昨天蘇白清讓喬亞逃了。
喬亞見到了蘇白清的人形,知道了龍巢的位置,還有艾伯特的消息,蘇白清要是對他不采取任何措施,也不合理。
劇情裡,魔龍覬覦喬亞的臉,不打算殺死他,隻是想把他抓回巢穴,結果被喬亞三番兩次逃脫,自己反而身陷險境,被屠龍勇士圍攻重傷,最後被喬亞撿漏。
蘇白清打開巢穴的龍魔法飛出去。
結果下一刻,巢穴裡的人質就看見他神色驚慌飛回來。
蘇白清的赤眸微微縮小,驚魂未定喘息著。
他剛出去,就看見腰間佩劍的伊迪斯,走在險峻的山道上。
以伊迪斯的能力,沒有喬亞,他也能很快找到魔龍的巢穴,蘇白清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一點忽略了。
伊迪斯已經快要找到龍巢,刻不容緩,蘇白清臉上浮現狠色,右臂變成龍爪,撕開了衣袖,鱗片在破損的衣袖間若隱若現,蘇白清毫不猶豫,狠狠朝左肩抓下去,鮮血飛濺,左肩留下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蘇!”
蘇白清把人質的驚叫拋在腦後,飛出巢穴找到一個落腳點,就收起龍爪與翅膀。
被撕開的黑衣緩緩複原,蘇白清搖搖晃晃用雙腿往山下走。
他選擇的築巢位置陡峭險峻,很少有能供人正常行走的道路,蘇白清沒走兩步差點踩空,幾塊碎石掉下山崖,連響聲都聽不見。
蘇白清有翅膀,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一旦他變出翅膀,被伊迪斯看見,就要被一劍斬首了。
蘇白清扶著山壁小心翼翼往下走,所過之處留下一串血跡。
走路的同時,蘇白清還在腦子裡不斷褻瀆光明神,身上光明神的氣息越來越重,血流得也更歡了。
來到伊迪斯麵前時,蘇白清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
伊迪斯抬手想扶蘇白清,但手臂抬起到一半又放下,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你去找了魔龍?”
“我被魔龍抓去巢穴,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蘇白清虛弱搖頭,“魔龍欺騙我的時候,向我透露了他的許多事情,其中也包括他的巢穴位置……我一直都沒有把他巢穴的位置說出去,但他還是不放心。”
伊迪斯皺眉:“你喜歡的到底是那隻精靈,還是魔龍?”
“我不想解釋了。”蘇白清疲憊道,“隨閣下怎麼理解。”
伊迪斯本以為蘇白清會急著向自己解釋,結果隻得到這麼消極的反應,微怔過後,伊迪斯有些生氣:“我一劍斬了你,你也覺得無所謂?”
“我雖然將閣下視作競爭對手,但曆經驚險從龍巢逃出來過後,看見閣下,我的第一反應是安心,覺得自己有救了。”蘇白清的眼皮在打架,血液與體力一同從身體裡流失,蘇白清強行站穩,抬眸直視伊迪斯,“可閣下隻顧著問我這些。”
“我不妨告訴閣下,魔龍現在不在巢穴,我是趁他不在逃出來的。”
“聽到這話,閣下肯定更懷疑我,那就殺死我好了。”蘇白清模仿巢穴裡的艾爾弗蘭德
,擺出一副厭倦的態度,“反正照這樣下去,我也活不了多久。”
伊迪斯金眸動搖,語氣有所和緩:“塞西利亞在不在龍巢裡?”
“他不在。”蘇白清的聲音有氣無力,“龍巢裡的人質逃走了一部分。”
話音剛落,蘇白清眼睛閉上,身體倒下。
伊迪斯伸手扶住他,沾了一手的血,不由心驚。
地上已經彙聚出小片血泊,蘇白清的傷口還在不停流血。
伊迪斯茫然張了張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表情內疚。
都是因為他的懷疑,耽誤了時間,導致蘇白清失血過多。
伊迪斯不會治療魔法,他立刻轉身下山,帶蘇白清到城鎮治療。
裝暈的蘇白清倒在伊迪斯懷裡,內心重重鬆了口氣。
蘇白清抓了那麼多人,巢穴至今還沒被發現,藏得還是很不錯的,伊迪斯不確定自己找到龍巢需要多久,也不能確定中間會不會發生波折,要是帶著重傷的蘇白清,蘇白清會被拖死。
蘇白清賭贏了。
伊迪斯對他產生了內疚,所以在意他的安危,放棄了繼續尋找龍巢。
蘇白清放下心,真正昏迷過去。
*
蘇白清閉著眼睛躺在診所的病床上,肩膀的傷口已經得到包紮。
伊迪斯坐在床邊,拿出弟弟給他的魔法物品,在手中審視把玩。
這是顆紅寶石般的果實,薄薄的表皮下汁水充沛,有淡淡的光華在果實裡流轉。
這種果實對龍族吸引力極強,隻要掰開果實,散發的香味就會令龍族失去理智,隻想吃掉果實。
而吃掉果實後,龍族會像醉酒一樣神誌不清,控製不住露出翅膀或尾巴,彆人問什麼,他都會回答實話。
就算龍族失去意識,果實的香氣也能令他們強行睜開眼睛。
但伊迪斯剛因為懷疑害了蘇白清,他看著床上的青年,緩緩將果實收了回去。
就在這時,街道忽然變得安靜。
伊迪斯覺得不對,起身走到外麵,看見一架寬敞的馬車緩緩來到酒館前。
無論是拉扯的馬匹還是車廂,主體都是漆黑的顏色,用紅色做點綴,伊迪斯看著車廂上的圖徽,神色微凜,本能將手放在劍柄上。
無論是生活在城鎮的居民,從各地遠道而來的屠龍者,還是不法的亡命之徒,都不約而同噤聲。
因為這是黑暗教廷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