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斯怔住。
蘇白清依然看著喬亞，喬亞十分動搖，但還是下狠心移開了目光。
伊迪斯沉默了半晌，嘴唇翕動道：“目前你待在光明教廷，確實比較好，我會去找你的。”
接著，他看向塞西利亞：“麻煩你照顧好他。”
“我會的。”塞西利亞頷首，“我救這個人，也是因為我覺得魔龍罪不至死，然而我沒能挽救他的生命。”
“蘇複活了，沒有死。”伊迪斯低聲說，“就彆說這些了。”
塞西利亞照顧人，他是放心的。
*
雙生子的馬車離開了。
塞西利亞的馬車繼續前行，駛向光明教廷。
他走到蘇白清麵前，潔白的袍角拖在地上，塞西利亞閉著眼睛，伸手仔細觸摸蘇白清的五官，溫熱的手有一絲顫抖。
等蘇白清再去感受，那絲顫抖已經消失不見。
好像是他的錯覺。
塞西利亞溫柔捧著蘇白清的臉，不含絲毫旖旎的意味，像是在給予虔誠的信徒以賜福：“蘇。”
蘇白清先前回答重要的問題，都是用討巧的方式，模棱兩可。
這能證明很多。
說一半留一半，是魔龍擅長的騙術。
塞西利亞與龍巢出來的人質有些接觸，他知道自己離開後，那些人把魔龍關在了巢穴裡。
塞西利亞沒有任何負麵情緒，甚至念在曾經同為人質的情麵上，勸艾伯特彆再學習黑魔法。
當初提前離開龍巢，遵從光明神的命令，沒有帶蘇白清回教廷，他也不該後悔。
光明聖子需要清心寡欲。
所以，塞西利亞隻是問：“你是曾經抓過我的魔龍？”
“你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
之前問話的時候，其實就該加上這一句，不給蘇白清留餘地。
塞西利亞靜靜等著蘇白清承認自己的身份。
然而，蘇白清回答：“不是。”
塞西利亞放在他臉上的手僵住。
蘇白清使用了係統道具。
現在就是危急時刻，如果誠實回答塞西利亞的問題，他直接就會露餡。
“你並不是蘇，曾經的魔龍？”塞西利亞輕聲問，“也沒有咬過我
？”
“我不是。”蘇白清說，“也沒有。”
塞西利亞放下手，緩緩起身。
“很抱歉，冒昧了。”
塞西利亞沒有魔法天賦，但受到光明神的眷顧，獲得了一點神力，可以學習神術。
在拍賣場的時候，塞西利亞就聽人說了，他買到的是純血人族。
魔龍都能死而複生，變成人族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這樣的話，龍族喜歡的果實就不一定有用。
所以，塞西利亞在交給蘇白清的玻璃杯上，附了神術。
塞西利亞感覺到，蘇白清身上沒有神力。
沒有神力的人，一旦中了神術，不可能自己解開。
所以，蘇白清回答他的都是實話。
真的不是魔龍？
塞西利亞解開蘇白清身上的神術，回到自己的位置。
回去的時候，塞西利亞不小心絆了一下，扶住車廂牆壁才沒有摔倒。
然後，塞西利亞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用手摸索著，平靜坐下。
蘇白清表現出警惕，還有些畏懼塞西利亞：“光明聖子居然是這樣的人，你剛才控製我，問那些奇怪的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對雙胞胎兄弟也很奇怪。”蘇白清越說越害怕，完全就是一隻獨自流落異鄉的驚弓之鳥，“究竟怎麼回事？”
塞西利亞好言安撫，對蘇白清都沒有用處。
蘇白清注意到，塞西利亞碰過他臉的那雙手，一直有些不自然。
回到光明教廷，經過一處噴泉的時候，塞西利亞將雙手放入水中，仔細洗了三遍。
蘇白清直覺，塞西利亞洗這麼多次手，可能是因為之前在馬車裡摸了他的臉。
不過，塞西利亞有什麼必要這樣？
上拍賣台前，蘇白清被洗得乾乾淨淨，臉上沒有灰塵，就算他的臉很臟，和乞丐一樣，塞西利亞也不可能嫌棄。
塞西利亞不是會嫌棄乞丐的人。
穿著潔白長袍，戴著主教冠的老人走過來：“塞西利亞。”
塞西利亞垂下頭，部分金發掉在衣領中，對大主教解釋蘇白清的事。
和剛才對伊迪斯的解釋一樣。
聽到塞西利亞是為了救人，才帶蘇白清來光明教廷，大主教的眼神柔和下來：“你做的沒有錯。”
然而，蘇白清有異議：“等一下。”
他微微咬唇，看著塞西利亞的眼神殘留著畏懼。
大主教覺得奇怪。
每個人與塞西利亞相處，都如沐春風，蘇白清還是塞西利亞救出來的，怎麼是這幅態度？
蘇白清鼓起勇氣問：“聖子，你不是說要向我贖罪？”
他特意當著大主教的麵提這件事，以免塞西利亞私底下抵賴。
塞西利亞溫聲說：“是的。”
“我不想待在光明教廷。”蘇白清說，“我想離開。”
塞西利亞猶豫了一下
。
然後，他麵帶歉意拒絕：“不可以。”
“為什麼？”
蘇白清簡直不敢相信，塞西利亞居然會出爾反爾。
塞西利亞說：“這關係到你的安全，我不能輕易答應，隻能從彆的方麵向你贖罪。”
目前還不能完全排除，這個人是魔龍的可能。
還不能放他走。
*
最後，蘇白清隻能在光明教廷先住下。
大主教與塞西利亞前去議事。
“塞西利亞，我知道你還在意那頭魔龍的事，你覺得，如果當初把魔龍帶回教廷，或許可以讓他改過向善，不必付出生命的代價。”大主教說，“但要是彆人拒絕拯救，你也不要強求。”
“我隻是想嘗試一下。”塞西利亞說，“過段時間，如果他還是不願意留在教廷，我會放他離開，在那之前，希望大主教不要讓他走出教廷。”
按照蘇白清的表現，如果不攔著，說不定他會偷偷跑出教廷。
大主教也不明白蘇白清在想什麼，居然拒絕庇護。
“好。”大主教答應下來。
絕大部分的事情上，他都相信塞西利亞。
隻是之前塞西利亞花費重金買下一個人，太過反常，他必須管一下。
這也是因為光明神的神諭，要聖子清心寡欲。
塞西利亞：“大主教不是說，有了關於神妻的新預言？”
大主教點了下頭：“新預言有兩條。”
“第一條是，神妻機敏聰慧，連遭受汙染的神明也可以拯救。”
塞西利亞第一時間想到：“自然之神。”
“精靈王艾爾弗蘭德為了自然之神，肯定會不惜代價尋找神妻了。”大主教說，“第二條是，神妻可以在神學院找到。”
塞西利亞說：“我會留意的。”
他如今就在神學院。
各教廷的聖子不需要經過考核，可以直接進入那間至高無上的學院。
“不止你要留意，我們還要想辦法從學院裡篩選出神妻。”大主教臉色凝重，“神妻關係到這片大陸的安危，可能會引發神明之戰，要儘可能掌握在光明教廷手中。”
大主教不期然想起之前見到的蘇白清。
真的非常美貌。
剛見麵的時候，大主教差點以為，塞西利亞買下他是被美色所迷。
不過轉念一想，大主教就覺得自己老糊塗了，蘇白清再美貌，塞西利亞也看不見。
大主教想過，蘇白清有沒有成為神妻的可能，但蘇白清和神學院沒有關係。
更重要的是，回歸神座的自然之神不知為何，現在不能聽見任何有關於魔龍的事情。
因為這件事，魔龍在精靈族都成為了禁忌。
與魔龍長相一樣的人，自然之神見都不會見，更彆提拯救自然之神。
＊
“大新聞！費利克斯家族的雙胞胎為一個被拍賣的美人大打出手！”
“吸引他們將婚約拋在腦後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神秘美人？”
“兄弟兩人似乎都沒能得到他，神秘美人究竟花落誰家？”
看著報紙上這些大寫加粗的標題，蘇白清有些無語，以及尷尬。
西幻世界的報紙內容，和現代那些為奪人眼球而故意誇張的報道也沒有區彆。
伊迪斯和他弟弟，什麼時候為蘇白清大打出手了？
蘇白清放下報紙。
他已經在光明教廷住了兩天。
塞西利亞身為聖子，非常忙碌，還要前往學院。
蘇白清這兩天都沒怎麼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