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無憑,雲家人不會全盤相信蘇白清的話,要他做體檢。
雲家掌權人身體不好,在三家避難所裡,雲家的醫療設施是最完善的。
完善到,能檢查出哪個男人能生孩子。
這一出,蘇白清也沒能料到。
他大腦空白,在雲家人的帶領下離開房間,乘坐電梯前往一間醫療室,進行檢查。
然後,蘇白清的謊言就被拆穿了。
隻不過被拆穿的,不是生孩子的謊,而是感情經曆上的謊言。
體檢流程尚未走完,還沒查出蘇白清的體質其實不能孩子,蘇白清皮膚上尚未完全淡化的吻痕就被發現了。
身上都有吻痕了,怎麼可能沒談過戀愛?
為了進避難所撒謊的人太多,雲家人見怪不怪。
“蘇先生,因為你的撒謊行為,你不能進入避難所,你的抽簽資格也被取消了。”雲家人說,“我們的避難所不會再收你。”
蘇白清登時慌了,放下背包,拉開拉鏈,裡麵裝著孔軒給他的一部分物資。
蘇白清不擅長人情世故,但工作這麼多年,他也不是完全不懂,把裝滿物資的背包推到雲家人麵前,低聲問:“能不能請您通融一下?”
“你以為雲家會缺物資?”
就算收留了這麼多外來的幸存者,避難所的物資也多到用不完。
雲家人的態度漫不經心,視線不經意劃過敞開的背包,突然頓住。
全都是好東西。
有的物資連雲家都存量不多,隻有核心人員才能想用。
雲家人重新打量蘇白清,眼神變了。
蘇白清哪來的這麼多好東西?
看蘇白清的樣子,他在外麵過得很不錯,那還來雲家避難所乾什麼?
還有一種可能。
雲家人想起蘇白清身上的吻痕。
這個男人眉眼間,有著末世很少見的單純,窘迫的樣子容易讓人產生惻隱之心,但更多人被末世扭曲,會更容易心猿意馬,想讓這樣的人和自己一起染臟。
蘇白清之前過得好,有可能是靠彆人。
而那個人拋棄了他,用一包物資打發了蘇白清,蘇白清走投無路,隻能來雲家的避難所。
這樣的人,他們更不能收。
三十多歲的一個男人,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天真,輕率暴露自己的物資。
如果蘇白清不是在雲家避難所,而是在彆的地方,他這包東西早被搶了。
雲家內部管理嚴格,雲家人對蘇白清包裡的物資再心動,也不得不克製,請蘇白清離開:“還有很多幸存者在等待,不要浪費時間。”
蘇白清愈發慌亂,要是進不去雲家避難所,他還怎麼找楚歸遠?
“我可以給雲小先生,生一個健康的孩子。”老實男人的思緒一團亂麻,不知道怎麼說話才能讓自己留下,口不擇言,“你們不要趕我走。”
給彆人生孩子。
撒這樣的謊,讓大男子主義的老實人很不好意思,也覺得丟臉。
但為了楚歸遠,這都是值得的。
照這樣下去,等進入避難所該怎麼辦,蘇白清還沒心思考慮。
先想辦法進去再說。
因為情緒激動,蘇白清的聲音不自覺大了點,門外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經過,聽見這話微微一怔,詢問推輪椅的保鏢:“裡麵的人是誰,他想給靜語生孩子?”
“裡麵是靜語少爺為您挑選的人,想給您相親的。”保鏢回答,“他這樣說話,應該是誤會了,但不管怎麼樣,他說出了這種話,小少爺都不可能再留著他。”
“那孩子真是。”雲黎無奈蹙眉,他才剛醒,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了解得不是很清楚,“我要找他好好說一說。”
他是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雲靜語看出了他的心思,那個孝順的養子才對這件事如此執著。
但外麵天災持續,他的身體狀況每日愈下,不知道能活多久,怎麼還能耽誤彆人?
“外麵的幸存者誤會很正常,沒必要因為這種事,把人拒在避難所的門外。”雲黎屈指,敲了敲輪椅扶手,“你去和裡麵的人說一聲,正常給那個人抽簽的資格。”
“好的,先生。”
雲黎轉動輪椅往前走,保鏢敲了敲醫療室的門,開門進去,把雲先生的話轉告給裡麵的人。
正在趕蘇白清離開的人麵色猶豫:“先生不知道,這個幸存者還撒謊作假。”
“你要用這種小事,再打擾先生一遍?”保鏢說,“就算知道這個人作假,以先生的性格,也不會改變想法,你照辦就可以。”
雲家人隻能點頭。
雲黎沒醒時,避難所裡小先生最大,今天雲黎蘇醒,當然要以他的意思為先。
“算你運氣好。”雲家人對蘇白清說,“出去抽簽吧。”
*
蘇白清背著包,眼裡帶著慶幸走出來,有的幸存者好奇問:“你被選進去了?”
“沒有。”蘇白清搖頭。
那慶幸什麼?
幸存者心裡嘀咕,不知道蘇白清能還有抽簽的資格,已經很好了。
蘇白清去負責抽簽的人那裡拍了張照片,留下自己的名字,就站在外麵等待,很快出了一身的汗。
不過,他穿著孔軒給的恒溫衣,拿著遮陽傘,比其他幸存者的情況好很多。
“蘇白清?”
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蘇白清扭過頭,看到了邵卓與徐雯,還有其他幾個大學同學。
一見麵,邵卓就快步上前,把蘇白清拉到一邊,急切問:“你前陣子去哪了,你救的人是孟家大少,你知不知道?”
蘇白清故作茫然:“誰?”
“孟子濯,就是在雲家隔壁的,那個孟家的大少爺。”邵卓扼腕不已,“本來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結果你突然不見了,彆人拿藥救了他的命,搶了你的機
會。”
蘇白清愣在原地,汗水流進後悔的眼睛。
他後悔救那個人了。
他救了孟子濯,現在孟子濯回家,會不會繼續給楚歸遠帶來苦難?
“不過,孟子濯還在找你,你在這裡等抽簽什麼?”邵卓催促道,“直接去孟家就行了。”
說到這裡,邵卓語氣帶著討好:“你在孟家那裡,能不能幫我們說一說情,讓我們也進去?”
“他找我,恐怕不是為了報恩。”蘇白清低聲道,“我答應過他,不會不管他,但是第二天我就離開了避難所,一直沒回去找他。”
而且,他是楚歸遠的前任。
孟子濯那麼迷戀楚歸遠,一旦他發現這件事,不可能放過蘇白清。
到時蘇白清彆說幫助楚歸遠,還有可能給他帶來麻煩。
邵卓震驚道:“你得罪霍家,又得罪了孟家?”
他不自覺離蘇白清遠了些。
本來他還在羨慕蘇白清,後悔自己當初沒幫一幫落難的孟家大少,而現在,邵卓心情複雜,感歎蘇白清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蘇白清的聲音依然很低:“你彆把這件事說出去。”
“不會的。”
說出去,那不是害蘇白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