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沒問完,就被陳澤用力捂住了嘴:“閉嘴!”
陳澤咽了咽口水,舉起雙手準備示弱時,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裡的枝條還沒丟。
他一個哆嗦,把樹枝扔得老遠,聲音發顫道:“叔叔,誤會,都是誤會,我們不是壞蛋,我們是容明的朋友,在跟他們鬨著玩呢!”
陳澤的朋友們見狀,哪裡還能不知道陳澤這是怕了。
連陳澤都不敢惹,就說明這個男人的軍銜鐵定比他叔叔還高,那他們就更不能惹了。
於是,剛剛還氣勢洶洶說要教訓容明和紀音瀾的幾人,全部開始腿軟打顫。
“對、對對,我們就是在玩,怎麼可能會欺負他呢!”陳澤身邊嚷嚷得最凶的那人說,還著急的頻頻衝容明使眼色,“容明你說是不是,就是在玩而已,你快給我們作證啊!”
突然被提起的容明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突然出現的幼崽爸爸,沒有說話。
幼崽的爸爸就是雇傭他姨媽工作的主人家,容明不知道他是什麼性格的人,不知道對方在參與到這件事裡來後,會用什麼樣的態度來處理這件事。
容明隻希望,紀音瀾的爸爸能看在他一直護著紀音瀾的份上,不要解雇他的姨媽。
番茄薯片的味道不淡反濃,紀音瀾突然拉住容明的衣服說:“哥哥不要怕,有帕帕在,帕帕不會讓壞蛋再欺負我們啦!”
許是幼崽的聲音太過治愈,容明竟然真的覺得沒那麼慌亂緊張了。
紀無舟彎腰把幼崽抱了起來,眼神淡淡地掃過那幾位被嚇得臉色發白的少年,聲音低沉:“到底是什麼情況,我自會查清楚。”
說著他看向懷中幼崽,眼底的陰霾和淩厲瞬間散去。
“崽崽有沒有受傷?”他柔聲問。
紀音瀾搖了搖頭說:“沒有!瀾瀾有用河豚爺爺教的結界法術!”
雖然是符籙輔助使用成功的,但對於第一次用於實戰的幼崽來說,確實非常不錯了。
“崽崽很棒。”紀爸爸不吝誇讚道,“下次遇到危險,也要像今天這樣保護好自己,然後跟爸爸媽媽求助,記住了嗎?”
得到誇獎的幼崽就開心地晃著小揪揪說:“好!”
然後對著心如死灰的幾個壞蛋做了個鬼臉。
見紀無舟在哄幼崽,陳澤幾人對視一眼想逃跑,然而剛邁開腳步,他們就聽見身後傳來紀無舟的聲音:“麻煩各位小同學跟我們走一趟了。”
陳澤心裡一個咯噔,腿頓時就邁不開了。
有人大著膽子反駁:“你、你不能就這麼抓我們走!我們什麼都沒做!也沒有犯法!”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沒錯!抓人要有逮捕令,你不能隨便抓我們走!”
“誰說要抓你們走了?”紀無舟淡道,“我們去校長室。”
他低頭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容明,聲音放緩些許:“站得起來嗎?”
容明抬頭看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嗯了一聲,扶著一旁的牆壁緩慢站起了身。
紀無舟沒在這個時候詢問容明到底發生了什麼,隻需要一眼,他便大概摸清楚了現在的狀況。
容明是容慧知的侄子這件事,紀無舟一直都知道,也知道容明這幾天生病的事。
紀音瀾會出現在這裡,紀爸爸也能猜到原因,無非是遇到了新的哥哥,於是纏著周管家帶他來找容慧知和新認識的哥哥。
容明和這幾個少年之間,怎麼也逃不脫‘校園霸淩’這幾個字。
看今天這情況,容明被那幾個同學欺淩不是一天兩天了。紀無舟回憶了一下容慧知這幾天的狀況,大概能猜到,容明怕是一直沒有告訴過容慧知學校裡的事。
陳澤幾人害怕得臉都白了,但在麵對紀無舟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了逃跑的勇氣。
紀爸爸讓容明走在前麵帶路,自己則抱著幼崽,把容明和那幾個少年隔開了。
他們在去校長室的路上遇到了容慧知,容慧知的身邊則是容明和陳澤他們的班主任李老師。
容慧知一眼就看見了穿著醒目軍裝的紀元帥,自然也看見了他懷中的紀音瀾。
她頓時鬆了一口氣,顧不得驚訝紀無舟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連忙跑上前去說:“瀾崽!你跑到哪裡去了,阿姨找你了好久!”
容慧知這次是真的擔心壞了,紀音瀾一眨眼就跑沒影了不說,她跟著找去容明的教室,卻發現容明和紀音瀾都不在那裡,頓時就慌了神。
於是她找到李老師,想讓李老師幫忙去播音室,插播一條尋找幼崽的廣播。
誰知他們剛下樓,就碰上了帶著幼崽往辦公樓走的紀無舟。
確認幼崽是安全的之後,容慧知這才反應過來問:“紀先生,您怎麼突然來明明學校了?”
紀無舟抬手按在容明的肩膀上,他沒有回答容慧知的問題,而是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李老師,語氣低沉卻含著怒意:“你知不知道,你們班上有校園霸淩事件發生?”
李老師看看容明,又看看紀無舟身後的陳澤幾人,最後看向紀無舟肩上的肩章,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
他有心為自己辯解,最終卻隻是動了動嘴唇,在紀無舟尖銳的注視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
這起校園霸淩的事件解決得毫無懸念。
有紀無舟在,沒有任何人敢做小動作,所有參與者的家長很快就都來了。
陳澤的父親陳旺自然也來了,陳旺是個生意人,這些年賺了不少錢,對自家孩子比較寵,在他看來,隻要沒出人命那就都不算事兒。
被請去校長室的時候,陳旺還想著不過是同學之間的小打小鬨,到時候給對方父母塞幾個錢,就能輕鬆解決了。
但在看就見校長室內,那位身著軍服神色冷厲的男人時,陳旺卻心裡一抖,覺得事情也許沒那麼容易解決了。
尤其等他走近看清楚男人的肩章之後。
陳旺的弟弟是軍人,他自然也會主動去了解一些和弟弟相關的事。不巧,那肩章和帶著肩章的男人的麵孔,都在他了解的範圍內。
這是他們陳家惹不起的存在。
陳旺頓時狠狠瞪了一眼陳澤,張口就罵:“你個臭小子!老子把你送到學校來是讓你來學習的!你還給老子學起打架這一套來——”
“不是打架。”紀無舟打斷他,“是單方麵欺淩。”
陳旺的聲音一頓,麵上頓時有些掛不住。
他搶先開口罵兒子,看似是在放低姿態承認錯誤,實則是想掌控主動權,把事情從欺淩引導成同學之間的矛盾上。
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衝動,打打鬨鬨一不小心鬨過頭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這麼一件。
可惜的是,他的小主意被紀無舟一眼就揭穿了。
陳旺笑得有些尷尬:“什麼欺淩啊,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鬨鬨再正常不過了,不要把事情講得那麼嚴重嘛!”
容慧知剛得知容明一直被欺淩這件事,自責又內疚,尤其在看到容明身上一直被他藏得很好的傷痕時,抱著容明掉了好久的眼淚。
此時聽到陳旺說這樣的話,容慧知哪裡還忍得住,拉起容明的衣袖就說:“這樣的傷,明明全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你敢對著這樣的傷說隻是打鬨?這樣的話你怎麼說得出口啊!”
麵對容慧知時,陳旺就沒那麼客氣了:“小孩子知道什麼啊,下手沒輕沒重的,你家孩子體質比較敏感容易留傷,還能怪到我們家小澤頭上嗎?”
容慧知氣得不行,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紀無舟輕輕攔住。
紀無舟淡掃一眼陳旺:“這就是你的態度嗎?”
陳旺語氣登時又慫了下來:“什麼態度不態度的,我隻是想處理好事情。咱們都是爸爸,都為了孩子想想,孩子才這個年紀,有些不懂事不聽話不是很正常嗎,何必把事情鬨得那麼難看。”
紀無舟沒有搭話。
陳旺便繼續道:“您看要不這樣,我們帶您孩子去醫院看看,醫療費用是多少,我全出了,您看這樣怎麼樣?”
紀無舟定定地凝視他一眼,突然開口:“我明白了。”
陳旺心裡一喜,還以為紀無舟這是同意他的提議了,正準備繼續說下去時,卻聽見紀無舟又開口了:“你們呢?也是這麼打算嗎?”
他看向了其他幾位沒有說話的家長們,那些家長剛了解到事情原委,得知自家孩子在學校裡闖了禍,見到紀無舟的時候更是連話都不太敢說。
但紀無舟一直有關注他們,在陳旺第一個跳出來和他交談的時候,那些家長無一不是鬆了一口氣。
有家長見紀無舟似乎沒有以勢壓人的態度時,大著膽子回答說:“對,我們和那位家長一樣,您家孩子醫藥費我們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孩子們的事,我們大人還是不要過多摻和吧。”
此話一出,其他家長的話匣子也打開了:“就是啊,孩子們的事能有多大,而且男孩子們嘛,不打不相識,說不定明天就成朋友了呢!”
“是這麼個理兒,再說了,老說是咱家孩子欺負容同學,您自己想想,為什麼單單針對容同學,卻不針對其他人?肯定是容同學自己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嘛!”
“對對,我們就各讓一步,讓孩子們握手言和算了,真鬨大了對誰家孩子都不好……”
李老師抬眸看了他們一眼,又看向沒有打斷他們的紀無舟,臉色灰敗,已經沒有辯解的欲|望了。
這些話聽在容慧知耳朵裡,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氣炸了,覺得這些人怎麼這麼不要臉,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
就連紀音瀾也氣得不行,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想到這次是實打實的大人們在談話,於是幼崽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把腦袋埋進紀爸爸的肩頭,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這些叔叔伯伯們也太討厭了,幼崽心想。明明就是那些哥哥欺負小明哥哥,怎麼到他們的嘴裡,反倒變成被人欺負是小明哥哥自己的錯了。
真的是太過分了。
紀音瀾越想越氣,氣得眼睛都紅了,埋在帕帕肩頭的小嘴巴咕噥了一句‘瀾瀾不喜歡’。
小奶音委屈得要命。
紀爸爸拍了拍幼崽的後背,安撫了一下氣到不行的幼崽。
“既然這樣,那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了。”紀無舟抱著幼崽站起身,示意容慧知帶著容明跟自己離開,“我們會直接走法律程序,還請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