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大理寺的案情尚在梳理中, 禦史公與大理寺卿忙得不可開交。
查出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 卻因為時日太久,無從考究。
要將禮單上的明目都整理清楚, 恐怕還要些功夫。
雖然大理寺原本的任務,應當是調查王粲的死因。
但此刻誰還管這事兒?
兩年已過, 是是非非都已說不清楚。
當年的證據, 更是已經無從尋覓。
拿謀害王粲的罪名去套張曦雲,是行不通的。
他在朝三十餘年,與朝中百官關係盤根錯節。
樹倒猢猻散。也隻能是拿貪汙受賄的名頭,讓他先吃一癟。再步步慢慢來。
可誰知, 張兆旭竟投案自首來了。
道收賄之人是他, 他頂替了父親的名義, 在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今形跡敗露,他不敢隱瞞。求情大理寺將他關押審問, 他會坦白一切。
大理寺內眾人頓時有些懵逼。
這還怎麼搞?
這日,唐毅穿著便服,站在宋問的院外。
在走與不走之間掙紮許久。
坐在樹頭的望風少年林唯衍看得實在心累,替他做了決定,對著下麵喊道:“宋問,三殿下找你!”
“哎喲?”宋問在後庖中, 放下鍋鏟,有些受寵若驚道:“三殿下也會主動來找我?今日的黃曆是翻紅了吧?”
唐毅扭頭就走。
林唯衍打報告:“他跑了。”
宋問隨手拿了包東西衝出來,喊道:“留住他!”
林唯衍在上麵大聲複述道:“他讓我攔住你!殿下您聽見了嗎?”
唐毅忿忿咬牙, 再轉個方向,自己回來了。
尊嚴。
為了他的尊嚴。
宋問這人簡直是豈有此理!
宋問看見唐毅一臉不情願的模樣,有些樂嗬。轉頭對著人批評道:“我說的是留住他,不是攔住他!你不要隨意更改我的措辭,這其中的含義完全不一樣的好吧?不能體現出我對三殿下的尊重。”
林唯衍望天。
宋問舉起手裡的小包,然後翻開油紙,誘惑他:“請你吃東西,來嘛。”
唐毅將信將疑的走過來。
宋問送到嘴邊自己咬了一口:“特彆好吃!”
唐毅:“……”
真特娘的是夠了!
究竟是什麼意思!
“裡麵還有。”宋問對著院口大喊,“小五,上餅!”
小五便端著一托盤用油紙包好了的東西出來。
林唯衍跟著跳下,拿了一個。
三人各自咬了一口,嚼吧嚼吧。
宋問:“怎麼樣?”
兩人點頭:“還不錯。”
三人拿著個餅,坐在門口安靜的吃喝。
場麵一時非常和諧。
唐毅吃完了,回味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麼?”
“手抓餅。”宋問道,“方便不方便?出門可隨身攜帶,不臟手,不耗時。好吃又便宜。”
林唯衍對著她真誠道:“那我可以每天出門。”
宋問:“去你的!”
於是林唯衍又伸手拿了一個。
宋問翻著油紙,欣慰道:“我決定在商鋪裡賣這個。順便再賣些其他的。這樣大家可以邊吃邊逛,又老少鹹宜嘛。生意一定好。”
“是不錯。”唐毅才想起來,“你那些鋪子都租出去了?”
“沒嗷!所以才打算自產自銷嗷!”宋問捂著心口痛道,“哎呀,這戶部尚書怎麼還不找我呢?”
“戶部尚書?”唐毅大驚道,“戶部尚書如今是宋太傅兼任,日理萬機,如何會因為這樣一點小事來找你?”
宋問:“……”
宋問拍額頭道:“最近聽見的都是什麼太子殿下少將軍,還有國師和各種尚書各種公,一不小心就弄混了。”
唐毅:“……”
宋問:“說到國師,他最近怎麼樣了?”
“說到國師,你到底做了什麼?”唐毅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問道:“你是如何把真禮單交到大理寺卿手裡的?你又是如何確定自己手裡的是真的?”
宋問道:“如果你我手裡的不是真的,那無論做什麼,都已經是於事無補了呀。”
唐毅:“你這分明不是在回答我的問題。它須得是真的,與它真的是真的,是兩件事。”
“這兩日已經有好多人問我這個問題了。”宋問笑道,“可能是天意吧。事實證明,它的確就是真的呀。”
唐毅聽她裝傻充愣的將話題推搡了回來,不滿道:“你不願說就罷了。何必神神叨叨的唬人呢?”
宋問道:“其實知道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替人保守秘密,是一件不快樂的事情。”
唐毅聽她這樣講,就知道她真的做了什麼不能言說的事情。便沒有再追問了。
宋問隨口問道:“如何?大理寺那邊查得怎樣了?”
“查?”唐毅道,“他自己全供出來了。”
宋問大驚:“你說誰?怎可能?”
唐毅道:“張兆旭,他去自首了。查也不用查,他供認不諱。”
宋問又是大驚:“你說誰!怎可能!”
唐毅看著她,認真道:“真是如此。”
宋問:“然後呢?”
“沒問。”唐毅道,“我為何要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