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那麼默默對視。
張炳成眼神裡帶著股陰狠。
趙主簿心中有鬼, 強自鎮定。正想開口求饒了,張炳成道:“趙主簿, 你讓我很失望啊。”
趙主簿當即吸了口涼氣,還是準備垂死掙紮一番:“老爺這話, 我就聽不懂了。”
“縱然沒有證據拿那宋問如何,但你我還不知?除了他, 還有誰人!”張炳成拍桌道, “那鐵爪,分明是工部的東西。既然不是丁有銘犯的案,那除了宋問,還能誰能拿得到?”
趙主簿:“……”
張炳成恨道:“竟然讓自己的學生來頂罪, 可謂是無恥至極啊!”
趙主簿:“……額……”
一時竟……無言以對!
張炳成道:“何況, 我派去跟的人, 全都跟丟了!”
趙主簿故作驚訝:“全都跟丟了?!”
“我就看他們不簡單。還有宋問身邊跟著的那個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意欲何為?”張炳成手指摩挲著鎮紙, 末了拍桌而起:“不成,我要去告訴國師!”
趙主簿心又是吊著蕩了一下,脫口而出道:“不可!”
張炳成看向他:“為何?”
趙主簿:“老爺,您這不是給國師添麻煩嗎?想必他是很不樂意聽見宋問的。”
“他既不喜歡宋問,我才應該把把柄送到他手上。”張炳成道,“看這宋問能跑到哪裡去。”
趙主簿勸道:“老爺, 國師不喜歡樹敵,能相安無事,自然好過你死我活。”
張炳成揮手:“好了, 你彆說了,你們讀書人不懂!”
趙主簿:“……”
他們讀書人不懂……
趙主簿深吸兩口氣,以免自己背過去。
他追隨張炳成,每時每刻都在接受著報應。
林唯衍跟在宋問背後,走出學堂,有些不悅道:“你為何給他們出這樣一道題?你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宋問道,“其實自古人心不難猜,它隻是難測。你可以清楚猜到他的千百般種心思,但是猜不到,臨到了的時候,他會選擇哪一種。畢竟對他來講,一切也不過一念之間。”
林唯衍道:“我就猜不到林青山的心思。他選了一條最不該的絕路。”
“我倒是也很想讓你做一做。但是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擔心。”宋問回過頭,拍了拍他的心口:“你已經長大了。孤獨和挫折會讓人強大的。你能獨當一麵,不會誤入歧途了。”
林唯衍有些落寞的低下頭。
“可是,痛苦是會積聚的。”宋問道,“你要學的是放下。彆讓你自己打垮。”
林唯衍道:“做你的學生挺好的。”
宋問笑了下:“我也這樣覺得。”
林唯衍:“那你呢?你會被自己打垮嗎?”
“你不懂,我活的每一天,都是多出來的。”宋問笑道,“我命長的讓自己害怕。”
林唯衍還是第一次聽見年輕人說自己命長的。
當下覺得果然是宋問,腦子就是有病。
兩人下了書院那壯觀的台階,走出大門。
看門的大爺,麵無表情的看著林唯衍走過。
終於是徹底投降了。
林唯衍看著路邊,便縮過去懇求道:“買點吃的。”
“買什麼呀。”宋問不屑道,“有家裡做的好吃嗎?”
林唯衍:“在量不在質。”
宋問:“有點出息行不?包食宿那是管飽!”
林唯衍抬手,指向某處。
宋問一巴掌拍下:“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啊?不聽話?”
林唯衍道:“看!”
角落處,趙主簿斂著衣袖,神秘的朝她招招手。
宋問:“……”
宋問走過去,捂著臉道:“這日頭不對吧?昨日您怎麼跟我說的?”
趙主簿甩甩衣袖,心道這人太不識趣,說:“我來就是告訴你一聲,老爺已經將你的事報給國師了。你自己小心,千萬莫再插手此事!”
“多謝多謝。”宋問忙給他作揖,又想了想,不明白道:“我有什麼事,可以讓縣令告訴國師的?”
趙主簿:“那自然是……”
趙主簿歪頭,仔細那麼一想,好像還真的沒有?
總不能去跟國師道,哎喲那個宋問,把我監視他的差役都給甩了?哎喲那個宋問,就是妙手空空沒跑了!哎喲那個宋問,實在是太討人厭了。
“哦,他去告我的狀啊。”宋問笑道,“總歸我也是國師最討厭的人了,他多去國師麵前晃悠晃悠,怎麼,是想超越我的地位?”
趙主簿:“……”
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白瞎了他過來通報。壓根不需要他多擔心。
趙主簿無奈甩手道:“隨你吧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