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語氣加重道:“我這還得陪笑?”
宋問看了他一眼,真誠問道:“殿下,您有這服務嗎?”
唐毅眉毛一橫,讓她自行體會。
“這早稻快收了,京城米價又在飆升。一定有不少人,想趁著大收前的這段日子過來賣米,好賺一筆。”宋問也不和他繞彎了,敲了敲調羹,推開碗道:“至於這米價為什麼隻漲不跌,殿下請仔細聽,聽聽就聽出來了。”
唐毅不解道:“聽?”
宋問指指旁邊。唐毅才發現,隔壁就是一間米鋪。
唐毅便靜下心來等著。
有一件事他弄不明白,覺得太不舒爽,想起她昨日的話,問道:“這米價有問題,究竟是從三個月前開始的,還是從三年前開始的?”
宋問道:“我拿到的就三年前的數,再往前就不知道了。依我看來,起碼三年前吧。”
唐毅道:“這米價三月前開始異動,我是能明白的。可先前的價格一直挺穩當,看不出有什麼啊。”
“這問題就複雜了。穩定,不一定就正常。”宋問抖著腿,驕傲道;“”
他們正說著,一老一少的人從米鋪裡走出來。
年輕人言語間滿是忿忿,錘手道:“這長安城裡的人,未免欺人太甚!十八錢的米,就肯九錢收?父親您賣給他,我們這連本錢也回不了!”
老商戶拍拍他肩膀道:“沒有辦法的事,這次就當長個教訓了。”
兩人微微偏過身,仔細聽著。
年輕人踢了一腳:“這所有米鋪都一個價,究竟是誰定的價?怎麼如此囂張!”
“好了。”老商戶歎道,“我當這次漲了那麼多,這價錢也會漲一些,倒的確是我考慮不周。”
年輕人道:“白費我們從彆處收的米,還千裡迢迢的趕來。我就說這早稻收割在即,米價上漲如此之快,就是不同尋常,果真是有什麼貓膩。這銀子,壓根就不是留給我們掙的!”
老商戶拍了他腦袋一巴掌:“住嘴!做生意總有盈虧,哪有保賺的營生?你要再這樣胡說沉不住氣,下次就彆跟我出來了!”
宋問對著唐毅一挑眉毛。
唐毅不解,跟著一挑眉毛。
年輕人撇撇嘴,賴在門口不願意走,抓著馬匹的韁繩道:“那就不賣了!我們再運回去,好歹還爭口氣!”
“這做生意的人,永遠彆和自己過不去。”老商戶搖手道,“這口氣爭著有什麼用?你一出長安,他認得你嗎?你是和他爭氣,還是和自己置氣?年輕人,做生意,眼光總得要長遠些!”
他牽了自己的馬往前,回頭看還站在原地的青年,不悅道:“過來不來?不過來你就留在長安吧。”
唐毅沉著臉不說話。這是有人故意抬著米價不讓下去。
陛下自即位起,並沒有過多管過米價。他原本也以為,朝廷是清清白白的,沒有插手此事。如今看來,真是他想簡單了。
宋問道:“聽著是不是覺得太過分?”
唐毅看向她:“你是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外乎如是嘛,否則城外的商戶早就蜂擁而來了。事實是,外來的商戶並沒有暴漲,數量穩定。”宋問道,“隻要有聰明的商人在,臨近的城郊,米價應當是趨近相同的。既然沒有,就說明有彆的原因。而最大的原因就是,不賺錢嘛。”
唐毅繼續沉思。
宋問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我去上早課了。我的學生們現在一定很想念我。”
同是大早,李洵帶著李伯昭到宋問家,結果撲了個空。
李伯昭想了想,先送李洵去書院,而後轉道去了尚書台。
宋問來到書院,已經有些晚了,晨鐘早就敲過。
沒有先生在,學生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不知說些什麼。見她進來,才迅速坐好。
眾學子揚起臉傻笑:“嘿嘿嘿。”
宋問跟著傻笑:“嗬嗬嗬。”
她在台上坐下,然後翹起腳道:“怎樣,昨日回去都問過了嗎?”
諸學子點頭。
宋問掏出花名冊道:“來來來,先打分。”
諸位學子一頓哀嚎。
孟為道:“先生,打個商量。我等認錯態度良好,能不能稍稍給加個一點分?”
其餘學子跟著點頭。
宋問抖腿,嗬嗬笑道:“還覺得不服的,我們可以等一個月再打分。”
孟為燃氣一股希望:“那要不我還是再等等?”
眾學生也有些動搖。或許會有什麼意外呢?
“那一個月後,如果證明我是對的,新課業,一樣是零分。”宋問道,“因為你們自欺欺人。有錯不去改正,光想著粉飾太平。哪有你們這樣做官的?將來還得了?害人害己,”
眾學子笑臉一收。
宋問道:“曾經覺得已經快到手了的分數,硬生生從麵前剝奪,這感覺怎麼樣?”
能怎樣?
撓心撓肺的疼。
宋問見他們如此,卻沒放過他們,將冊子一扔,端正坐姿,正色道:“心痛嗎?可我更是心痛。你們以為我喜歡給你們打零分嗎?你們以為一位先生,總是希望自己的學生犯錯嗎?嗯?”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她不是-。-
我知道你們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