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意?這不是當麵要他們難堪嗎?
她珍愛的東西,這宋家人偏偏都看不起?
宋問低頭看著殘骸道:“故人已死,留物何用?沒有能收這塊玉佩的人了,自然也不必繼續留著。”
張夫人氣道:“你也太過放肆!她如何說也是你的姨娘,既將東西交到你手上,哪有當麵毀壞的道理?”
“她許家,我宋家,哪裡來的姨娘。不必勉強牽上關係,大家都不稀罕。”宋問道,“何況,這既是私事,就不勞張夫人費心了。”
張夫人張口結舌。
孫秀梅站起來道:“你這是不原諒我們了?”
“你既然不覺得自己錯,做什麼要我原諒你?”宋問道,“不必了,我沒資格去原諒你,以後也請不要再來找我。”
宋問抬手作揖,轉身離去。許繼行在後麵喊道:“宋問!”
許繼行上前跨出一步,抓住她的手臂。
“我早便說過了,就此作罷。是你自己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宋問歎出口氣,說道:“我對做官,沒什麼興趣。對你們的宅院,也為什麼興趣。身份於我來講,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期盼,你們能給我什麼。”
許繼行:“你何必說這樣的氣話?就不能坐下來平和的聊兩句嗎?”
“天底下隻有我不想做的事情。我既然說了不,那就是真的不。我自有打算,不必你來替我擔心。”宋問推開他的手,“而現在,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你們推心置腹。”
總有人要多想,要誤會。明明兩邊都輕鬆的好事,非當你是口是心非。
宋問甩開眾人,快步走出庭院。
拐過她們的院門,發現泱風正站在樹下,仰頭看著樹梢。
宋問走過去道:“你不是來接我的吧?”
泱風道:“師父告訴我,女人多的地方,一向沒好事。”
宋問:“你師父肯定是個男人,還是個孤獨一生的老男人。”
泱風笑了一下。叫她說對了。
宋問道:“走吧。”
泱風跟在她身後:“去哪裡?”
宋問:“去個舒心的地方。”
宋問去找高裶,發現高裶出門了,林唯衍跟著他一同出去。
覺得沒意思,又去客廳裡坐著。
侍郎府廳堂的牆上,掛著好幾幅字畫。泱風每次過來,都要看上幾眼。
宋問見她停在一副江水奔騰圖前許久,便走過去一起看。
宋問沒覺得什麼特彆:“你喜歡這畫?”
泱風:“我雖不大懂其中精髓,但這幅畫,畫得磅礴大氣,江水浩蕩澎湃之意,呼之欲出。我覺得很好。”
宋問捏著扇子道:“聽小師妹語氣似乎很向往,小師妹沒見過江海嗎?”
泱風笑道:“其實我自幼是在門派長大的。十歲之後,師父回來,偶爾遠行,才帶著我出去。我走過的地方,不如師兄多。”
“可是……”宋問偏過頭,蹙眉看著她道:“你先前說,你在硤州與你師父,保護過高侍郎?”
泱風笑容一僵,尷尬道:“是啊。先生為何忽然問起此事?”
“硤州有江啊。這畫畫的就是途徑硤州那條江的峽口。”宋問指著上麵的字道,“小師妹在硤州卻沒見過嗎?”
泱風呼吸微亂,眼神飄忽,然後說道:“高侍郎很少出門,平日大半時間都呆在府裡。所以我沒出去見過。”
宋問摸摸耳朵,應聲道:“哦?是嗎?”
泱風不想多說,抬腳走開。宋問跟在身後,問道:“令師是如何認識高侍郎的?我看林唯衍與你的行事風格,與常人不同,肯定不是因為收了銀子的原因。”
泱風:“宋先生是懷疑我?”
宋問:“我素來是個異想天開的人,你不要介意。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
泱風:“先生假設了什麼?”
“沒什麼。”宋問敲著扇子,又問道:“令師呢?為何沒與你一起來京城?那麼久不見林唯衍,不來見見嗎?”
泱風不作聲。
宋問又道:“既然他要保高裶平安,如今高裶既然有難,他為何不出現呢?”
泱風沉思片刻,停下腳步。知道宋問較起真來,自己是騙不了她的。提起一口氣,實話實說道:“他在數月前,去世了。”
宋問沒料到這個,錯愕道:“去世了?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得罪了太多人,或許是因為知道了太多秘密。他在遊曆途中,引刀自剄了。沒有留下一句遺言。”泱風道,“希望先生暫且不要告訴師兄。等我查明緣由,再和他說。”
宋問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