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誼抬起頭看他，搖了搖頭。
“我在想，可能是GKD的馮元。”陸昀澤想了想，道，“他是個記仇的人，手段又下作，這種事像是他的風格。尤其是我們進入了四強，要跟他們爭冠軍。”
當初買下時誼的時候，他們就跟馮元有過衝突。另外就是，KM進入了春季賽四強，而GKD也進了，到時候兩支戰隊免不了要相遇。
馮元？
時誼沒有想到，她轉會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那個人居然還不肯放過她。
她的心裡很亂。她從來沒上過熱搜，更何況是這種難聽的話題，還有這麼多水軍，這麼多難聽的評論。如果都是針對她個人也就罷了，偏偏他們還帶上了戰隊。
她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對不起。”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三個字說得有些沉重。
現在因為她過去的事影響了戰隊，她該怎麼辦？
陸昀澤看著她有些疲憊的麵容，心疼道：“傻瓜，你又沒做錯什麼，跟我道什麼歉？不是被冤枉的嗎？”
她放下手機，蜷起膝蓋用胳膊抱著，低下頭小聲道：“又沒人會相信我。”
“我信啊。”他平靜道，“一直都信。”
時誼知道他喜歡自己，這麼說，也許是安慰？她心裡微微一揪，緩緩抬起頭來，“你以前就說過相信我，但為什麼呢？那個時候我們才認識不久，你就這麼容易相信人？萬一我騙你呢？”
話音落，室內一時安靜。
陸昀澤看著眼前情緒低落的人，半晌才道：“我隻是相信我看到的，我聽到的。”
“你以前的事，我們剛認識的時候秦楓就跟我說過了。”他繼續道，“羅楠楠是你的朋友，他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的判斷。記得有次在北京我跟夏媛吃飯嗎，不為彆的，我就是想試試她的反應。她言辭躲閃不敢正視我，我就知道這裡麵有問題。”
“還有。我看了你那場比賽的視頻。作為一個優秀的中單，想要輸掉比賽的方式有很多種，你犯不著在自己的中路不停送人頭。以你對遊戲的理解，想要做到不著痕跡地輸掉比賽一點也不難，何必要用這種最直接最笨的方式授人以柄？”說著，他停了一下，放緩了語速，“所以，我不是容易相信人，我的信任也不是你想象的那麼淺薄和廉價的。一旦相信，就不會輕易動搖。”
半敞的窗子，有夜風吹進來，輕輕扯動米白色的窗簾。他靠在椅背上，側影被燈光拉得很長，落在地麵上。
“謝謝。”她輕聲道。
她應該感到慶幸的，在這樣的時刻，至少還有他在身邊說一句“相信”。
隻是這件事現在已經發酵了，上了熱搜，連累了戰隊，而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陸昀澤看著她，剛想說什麼，她已是先開了口：“我想自己待一會兒，行嗎？”
他微微蹙了下眉頭。他很想陪著她，但他也清楚，有些事情，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
“我隨時都在，有什麼事，叫我。”
“嗯。”
出了時誼的房間，陸昀澤幫她把門輕輕帶上了。
走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在房間門口，他忍不住又一拳捶向了牆壁。
時誼這副自責又無力的樣子，他看了都要難受死了。
馮元做事狠絕，他從他手中搶下時誼的時候，就料到他有可能會報複，隻是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來報複。而且GKD本來就是KM的老對手，大家本來就在暗暗較勁，對今年的春季賽冠軍都抱著希望……馮元這是明擺著欺負到他頭上來了。
這樣也好。早晚要麵對，不如早點把這事了結。
冷靜了一會兒，陸昀澤給秦楓撥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後，他給時誼發了條微信：【彆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
隻是，時誼沒有看到。她把手機放到了一邊，不看微博，也不接任何人的電話。
羅楠楠有好幾個電話打進來，她也沒接。李敏賢先是發了幾條微信，後來也開始打電話，樊宇也一樣。
大家都看到微博了。
時誼坐在書桌前，對著自己記得滿滿的筆記本，怔住了。
她很想做什麼，卻有種力不從心之感。
平生第一次上熱搜，居然是這樣上的。類似的評論其實她不是第一看，從兩年前出事的時候開始，一直到現在也沒怎麼斷過。但這沒想到這一回鬨得這麼嚴重，而且是在他們準備衝擊春季賽冠軍的這麼關鍵的時點。
馮元顧的水軍自不必說，最讓她難受的是，有的人其實隻看了片麵之詞，就跟著彆人人雲亦雲，就用他們所認為的“真相”來抨擊她，有意的也好，無意的也罷，諷刺她，咒罵她，詆毀她……這是不公平的。
然而網絡世界裡的尊重和良心，似乎就是這麼廉價。
他們沒有耐心去考究事情是真是假，並不介意他們口誅筆伐的人會有多難受，他們手指點一點，輕易就把她釘上了恥辱柱，冷眼看她，一下一下戳她，謾罵她和與她有關的人。可她並不認識他們啊，他們也不了解她啊！
他們憑什麼呢？
微博上原本還有些人為她說話的，但是這些人的評論最終也淹沒在了一片滔滔罵聲當中。
桌上的小台燈，散發出小小的一團光。
時誼的手機擱在桌麵上，來電和信息的指示燈一直閃爍不停。她一直怔怔地看著那閃光，不接電話，也不看手機。
麵對這些關心她的朋友，她不知道該跟他們說些什麼。
一直到手機沒電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