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凝著那料汁澆蓋金黃酥脆的魚,又扭頭回望知搖的背影,眼底諱莫如深。
魚送出去,知搖就後悔了。
也不知道這東西合不合雲行胃口,若是他恰好不吃酸甜口的,豈不是又惹得他不快?
但事情做已經做了,後悔也無門,倒是她剩下的兩條魚快涼了,得抓緊時間吃。
最後一條小魚才送到唇邊,餘光就瞥見有道白影正在朝這邊靠近。
知搖心當下懸起,慢悠悠背轉過身,想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默默吃魚。
身後腳步聲近了,好死不死就在她不遠處停下,緊接著便是那如霜似雪的泠泠嗓音。
“現在是弟子訓練時辰。”
知搖能感覺他審視的視線就定在後背上,如刺一樣讓她十分難受。
她剛想回話,那嗓音又步步緊逼。
“如此遊手好閒,偷懶惰待,怪不得連一條毒蛇都能威脅你性命。”
許是等不到知搖回答,他覺得無趣,亦或者對她這種行為不恥,知搖聽到那腳步聲逐漸遠去。
她放下手中魚,看著上麵被她用劍劃出歪歪扭扭的紋路。
“不偷懶、不惰待,就一定能有成就嗎?”
低低的嗓音,仿佛被風一聲嗚咽都能吞噬,那離去的腳步卻倏然止住。
知搖背對著他,沒有被那冰冷目光審視的緊張感,開了話匣子索性就一股腦說完。
“我與你同入宗門,不、跟很多人都同時入宗門,距離今日已經一年有餘,我每日雞鳴起床練劍,甚至能練到三更半夜,累到原地睡著,就如此堅持到前日,劍術還是毫無精進,甚至還能被師姐輕鬆打掉手中劍,而那些人呢,都早有所成,再不濟劍術也拔高了一層……”
她抬頭望著遠方天地交際線,“究竟還要如何努力,如何不惰待才能成長?才能看到回報?”
風徐徐的吹,地上青草被吹得彎了腰,細細的葉片相互摩挲發出細微響聲。
知搖又拿起手中魚咬了一口,淡笑著看著遠方,“享受生活,也不等於虛度光陰,我沒什麼負罪感,也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比上輩子是好多了。
身後還是沒有動靜,風吹著草地沙沙聲響不斷,後背也沒有被刺到的視線感。
知搖以為人家不願意聽她廢話連篇早都走了,便將手中魚吃了個乾淨,擦乾淨手順勢原地一躺打算看風景。
這一仰頭便見那位高山鬆雪般的男人倒懸在視野之中,背後是蔚藍純澈的天,蹙眉視線微冷的凝著她。
她驚了一跳,當下坐直起身,卻不敢質問他一句怎麼還沒走。
“起來。”
身後傳來劍刃出鞘的冰冷金屬聲,男人的嗓音如這出鞘劍音般冰冷。
知搖心驟然提起。
他想做什麼?想一劍劈了她?
就因為方才反駁他,讓他又生出不快了?
“持劍。”
“我……“
知搖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那人又冷冰冰的加重那兩個字眼。
“持劍。”
“是……”知搖隻得起身照做,以免這無情道劍修又發起瘋來。
才將站定,對麵男人突然手中劍光閃爍朝她直衝而來,她慌亂之下橫劍格擋,卻見他手腕如蛇靈巧一轉,手中劍用力擊中她劍身,虎口瞬間麻痹,當啷一聲,佩劍落地。
雲行垂眸凝著掉落在地的佩劍,長眉蹙緊看著知搖,將佩劍歸鞘。
“你不是做劍修的料。”
這是事實,知搖也早已認清,心裡有所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