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怎麼會窮,差點信了他的鬼話!
“狄姑娘,我娘在裡麵生活如何?有沒有被人欺負?”趙孝騫忽然認真地問道。
狄瑩淡淡笑了笑,道:“瑤華宮裡多是天家女眷,日子自然不算苦的,但她們終究是出家人,也不至於過得錦衣玉食,放心吧,我常來瑤華宮,會多幫你探望令堂的。”
“多謝。”
趙孝騫的這聲道謝,前所未有的認真。
狄瑩臉蛋一紅,垂首低聲道:“令堂剛才對我也頗為……熱情,我與她投緣,對她好一些自是應該的,你不必謝我。”
…………
皇宮,福寧殿。
魏節垂手站立趙煦麵前,神情無比恭謹。
趙煦闔目養神,安靜地聽著魏節的稟奏。
“因楚王世子與劉摯之爭,舊黨朝臣愈見蠢動,他們大多對官家處置此事的結果不服,背後多有不忿之論。”
趙煦微笑:“‘不忿’?是在背後罵朕處事不公嗎?”
魏節沉默不語,但此時無聲便是答案了。
“接著說。”趙煦淡淡地道。
“官家廢舊複新的國策,朝臣多有不滿,不僅如此,事情已傳到了汴京之外的民間,諸多不實的謠言正往南方擴散。”
“神宗在世時行新法,太皇太後聽政時又行舊法,如今官家親政後,再次廢舊複新,朝廷易法過頻,地方官府和民間百姓漸生恐慌。”
“不知是否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據皇城司所探,民間許多地方已有百姓聚眾鬨事的跡象,而朝廷尚無明文頒下,地方官員亦無所適從。”
“有的官員本就是舊黨所屬,對官家的複新之舉更為抵觸,對當地百姓的鬨事亦是暗中縱容,隻將過咎推給汴京朝堂和……官家。”
趙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魏節停頓片刻,又道:“多地官員皆有暗中縱容鬨事,甚至背後主動煽動鬨事的現象。”
“可能有汴京朝堂大員幕後指使,為的是破壞官家廢舊複新的國策,逼官家放棄扶持新黨。”
趙煦聞言大怒,咬牙狠狠拍著桌案:“這幫亂臣賊子!”
變法之難,難於登天。
早年王安石推行新法,一如今日般舉步維艱。
如今的趙煦,總算也體會到當年的王安石是何等的艱難。
朝堂大半反對,地方官府抵觸,民間百姓盲目哄鬨,推行新法竟四麵皆敵!
皇帝親自製定的政令都無法推行下去,對皇權無疑是一種極嚴重的挑釁。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就算不為變法,趙煦也無法退縮了。
皇帝若因群臣的壓力而退縮,以後他更容易被臣子拿捏,至高的皇權將會朝著不可預測的方向迅速衰弱。
趙煦沉默半晌,憤怒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如山,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氣。
打壓舊黨的力度必須加大,必須要用最快的時間,將新黨勢力扶持起來,否則會動搖皇權的威嚴。
這一次必須要讓那些舊黨勢力們清楚地知道,大宋的江山,皇帝說了算!
靜謐的大殿內,趙煦突然問道:“魏節,楚王世子趙孝騫其人如何?”
魏節想了想,道:“半月前後,判若兩人,不知何故性格竟有極大的變化,但如今的楚王世子為人沉穩,待人平和,偶有衝動之舉,應是良木小屙,仍可充棟梁。”
趙煦闔目不語,似乎在猶豫,也在思考。
百年成規,打破是需要魄力和勇氣的。
趙煦不缺人才,朝堂裡的人才太多了。
但趙煦需要的是一個能信任的人才,相比那些滿腹鬼胎私心的文武百官,自家兄弟似乎更能得到他的信任。
宗族的力量和忠誠,是任何古人都必須依賴的一種資源,從古至今,任何艱困絕境時,能陪君王戰鬥到最後一刻的,往往是自家同姓的子弟。
此時此刻,趙煦突然很希望自己的身邊,也有一個能夠信任的宗親兄弟。
所以,趙孝騫……合適嗎?
許久許久之後,魏節的雙腿都站得麻木了,趙煦才悠悠開口。
“著,趙孝騫任皇城司勾當公事,即日宣旨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