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瑩皺眉道:“馮嬸母雖出家為道,但曾經也是楚王正妃,宗親之列,這曹寧哪來的膽子敢欺淩她?”
坤道苦笑道:“施主也說過,她隻是‘曾經’的正妃,再說這曹寧,來此任官之前,聽說是在宮裡侍候太皇太後的,去年太皇太後薨逝,宮裡眼看失了寵,才被其父用了人情,調任來此。”
“這與太皇太後有何關係?”
坤道低聲道:“太皇太後與這位曾經的楚王正妃是婆媳,但她二人素來不合,曹寧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多年耳濡目染,自也對悟慧生了恨意,如今在瑤華宮見到悟慧,怎會讓她好過?”
“再說,曹寧的父親是右司諫,朝堂上以言辭犀利聞名,宰相都不敢輕易招惹他,曹寧有此倚仗,還怕一個永不見天日的悟慧?”
聽完前因後果,狄瑩頓時恍然,原來這表麵的原因背後,竟也有如此複雜的恩怨糾葛。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坤道小心翼翼地左右環顧,確定附近無人後,便急忙告辭,以袖掩麵鬼鬼祟祟地離去。
狄瑩站在原地,貝齒咬得下唇都失了血色。
良久,狄瑩忽然轉身,回到姑母的院子,院子裡停著兩輛馬車,其中一輛是趙孝騫托她帶給馮氏的用物。
顧不得跟姑母招呼,狄瑩命人將馬車趕往馮氏的居所。
再回到馮氏居所外時,馮氏卻已坐在台階前,一臉疲憊地揉著酸痛的雙腿。
狄瑩上前盈盈一禮,馮氏連道不敢。
“馮嬸母,馬車上都是令郎趙孝騫托晚輩帶給您的,您看看還缺什麼,我明日再親自送來。對了,這床金絲蠶被是好東西,可貴著呢,您定要用在自身,切莫送人。”
馮氏沒看馬車上的用物,卻眼眶通紅地道:“我兒孝騫送的?”
“是呀,他是男子,無法入內,我與他是朋友,便幫他捎進來。”狄瑩甜甜地笑道。
馮氏眼淚撲簌而下,哽咽道:“我兒長大了,懂事了……”
“他上月已送了許多過來,我是清修之人,用不了奢侈之物,煩狄姑娘轉告他,好好做人做事,保重自己,我這裡不必掛念,以後莫再送了。”
狄瑩輕歎一聲,為這對不得相見的母子感到心酸,不覺也紅了眼眶。
正要安慰幾句,卻聽得外麵一陣腳步聲。
一名顴骨高聳,眉目刻薄的中年女子出現在視線內。
女子穿著官服,頭戴璞冠,徑自走到馮氏麵前,麵無表情地道:“悟慧,你今日的活兒沒乾完,躲懶的話怕是又要餓兩頓了。”
馮氏剛站起身準備回話,狄瑩一聽這話卻差點炸了,聽這意思,馮氏好像還經常被罰餓肚子,堂堂楚王世子的生母,竟受如此欺虐。
於是狄瑩轉過身,俏麵含霜盯著女官道:“你是何人?”
女官瞥了她一眼,見狄瑩衣著華貴,氣質不凡,一時不知其來曆,勉強客氣地道:“我是瑤華宮司庫,曹寧。”
狄瑩頓時柳眉一豎,道:“原來你就是曹寧,賊官尋你好久了!”
說完狄瑩左右環視,恰好見馬車車轅上擱著一根鞭子,於是抄起鞭子二話不說,狠狠朝曹寧身上抽去。
猝不及防間,曹寧挨了一鞭,痛得大叫,又驚又怒地指著她:“你究竟是何人,膽敢在瑤華宮行凶,不要命了麼?”
狄瑩正是滿腹怒火,哪裡管太多,先揍爽了再說,聞言也不搭話,一鞭又一鞭不停抽在曹寧身上。
曹寧痛得受不了,官宦出身的她何曾受過如此欺辱,於是曹寧奮起反抗,衝上前欲奪狄瑩手中的鞭子,一邊動手一邊踢踹。
狄瑩不防,被她踹了兩腳,愈發憤怒,二人就此扭打在一起。
女人打架實在沒什麼觀賞性,過了幾招後便是互相揪頭發,扯衣襟,扇巴掌,撓臉蛋。
馮氏在一旁急得不行,慌忙上前勸架,用儘全身力氣將二人分開。
此時二人喘著粗氣,互相瞪視,模樣都很狼狽,曹寧的衣襟被扯爛了,臉上幾道鞭痕。而狄瑩絕美的臉頰也青了一塊,嘴角有些淤青。
披頭散發的曹寧指著狄瑩尖利地叫道:“不管你是誰,敢在瑤華宮撒野行凶,今日便叫你受個死,你和你全家,還有你,悟慧,你們都好不了!”
說著曹寧大叫來人。
狄瑩卻盯著她冷笑:“你儘管叫人來,看我怕不怕。不過你可要倒大黴了,馮嬸母也是你這種賤婢能欺辱的,你怕是不知自己闖了多大的禍吧?”
“曹寧,你等著,很快有人來收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