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管不顧的撿了玉佩塞進袖中,穆檀眉欲言又止,勸解的話還是能沒說出口。
算了,陸姐姐與衛夫人也不是第一天鬨官司。
很快門外就響起了腳步,陸晚嬌身邊的大丫鬟煙芷匆匆一屈身,就道:“不好了小姐!夫人不知怎麼跟老爺告了狀,這會兒老爺已趕回府,正在正院等候小姐呢!”
果然耐不住性子……陸晚嬌衝穆檀眉一挑眉,一臉了然。
穆檀眉神色不變,點點頭說:“我陪姐姐走一趟。”
左右也沒彆的要緊事,無非是衛氏上了眼藥,唆使陸知州管教女兒。
外人隻知道陸晚嬌是知州府頭一份的得意人,可她很清楚,陸知州雖疼女教女,卻不慣著女兒,因此父女二人的關係,堪比老鼠見貓。
有她陪在身邊,陸知州總會因為見外而收斂些。
畢竟她姓穆,是個外人。
穆檀眉剛穿來的幾天,還真以為自己是知州府的小姐表小姐,隨著原身記憶的逐漸複蘇,她才弄清自己和陸家的糾葛。
當年她爹任九邊副督時,頂頭總督聯同金山關總兵叛國投敵,使北地多處關隘受屠受困,千鈞一發之際,是她娘舉全家之力送出了總督叛國的戰信,又拚著命把時任金山關同知的陸頂雲和夫人送出了邊城。
她穆家卻慘遭北戎韃子的屠戮,滿門上下十七口人無一生還,隻有年僅一歲的穆檀眉和乳母,因被難民衝散,得以幸存。
一時間穆家成了忠烈典範,今上為了安撫遺孤,便旨命陸頂雲認下恩人幼女,日後同親生子女一般養育,恰巧先知州夫人有個與穆檀眉年齡相仿的閨女,如此兩姐妹一起長大,一晃十一年。
穆檀眉歎了口氣,原身的身世如此慘兮兮,自己既接了手,隻怕往後也做不得閒了。
兩人來到正院,丫鬟正要通報卻被陸晚嬌攔下,她就眯著眼正大光明站在門口偷聽。
穆檀眉沒辦法,隻能不遠不近的跟著站定。
屋內早已仆人儘退,陸知州在裡麵來回踱步,顯然極力壓抑著怒氣。
半天,忽然蹭地坐下,一掌拍在案上,低聲責問道:“夫人,你老實與我說,今日之事到底是不是你的主意?”
衛夫人正撚著帕子抽噎,聞聲一抖,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來,漏出一雙盈盈淚眼。
她年齡未及二十五,還保留幾分少婦風韻,又因成婚多年不如意,眉心帶著兩分淒苦,楚楚可憐起來彆有一般味道。
“老爺,你,你怎能疑心我?我嫁進陸家八年,何曾有一日能做得小姐的主啊?”
陸頂雲不耐煩的一抬手,“說了幾次了,晚嬌也是你的孩子,你是她的繼母,一口一個小姐,成何體統?”
“老爺教訓的是,可小,晚嬌那個性子,我實在怕……”衛氏怯怯道。
“先不提這話,我隻問你,今日到底是不是你安排她兩個見麵的!還有那姓司的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曆?”
他聲音一大,衛氏目光頓有躲閃,吭哧了下才點頭。
“是,是妾身安排的,可我也是好心……”
“他一個外男!被你引入內宅,你還敢狡辯?”
陸頂雲被氣的手抖,幾欲發作,卻見衛氏畏畏縮縮的模樣,更加瞧不上眼,反倒不屑大發雷霆去自損修養了。
屋外二人見此對視一眼,陸晚嬌臉上意外之色一閃而過,沒想明白父親今日中了哪門子邪。
在自家大門裡,也肯當起明察秋毫的青天老爺來了。
衛氏心裡卻很委屈,當年她二八年華,被大伯做主許配給了這麼一個老鰥夫做填房,她心裡的苦還無處可訴呢!
還未進門先成了兩個姑娘的後娘,其中一個還實在名不正言不順,害得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處之,備嫁時她整整哭了二十日,才被身邊嬤嬤勸好。
所幸陸頂雲自身條件不錯,才貌兩全,人也文雅,最要緊的是還沒有兒子,膝下的兩個丫頭片子不過是還未出閣的女客,遲早要出門子,著實無傷大雅,隻要自己嫁人後跟陸頂雲能郎情妾意,等她抓住機會,生下知州府的獨子,那還不是同旁人家的原配夫人一樣,腰杆筆直!
可惜天不遂人願,整整八年她都不爭氣,肚子沒個動靜,在這府裡過的越加不踏實,越容易想三想四。
衛氏自認這些年處處受鉗製,心知早已被陸晚嬌看輕,好容易熬到她快該定親的年紀,這才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衛氏動動眼皮,含混道:“妾身是見晚嬌年紀大了,這談婚論嫁的事可不是該提上議程了,老爺又遲遲沒有意動,那,那我這個做當家主母的,就想著親自安排,好給晚嬌挑個好的……”
聽完一番話,陸頂雲氣了個倒仰,感情說來說去還是你慈母心切了?
他斜睨一眼衛氏,見她麵帶羞色,眼含殷切,一陣無語,心想得先耐著性子逼問要緊的。
“那你到底選了個什麼好人?”
提起那人身份,衛氏忙避開眼神,不敢言語了。
陸頂雲隻能忍耐著柔聲道:“我知道你年紀輕,縱是好心,難免思慮不周全,咱們夫妻一體,你告訴我,我也好替你和晚嬌把把關。”
門外忽而傳來“噗嗤”一聲輕笑,陸頂雲聽出是閨女的嘲笑聲,頓時臉色難看了些,轉過頭隱晦的瞥了二人一眼。
衛氏剛經曆了大起大落,倒是不曾留意父女三人的機鋒。
她小口細飲了一盞茶,這才囁嚅道:“老爺才來青州任上,妾身膽小少有交際,對青州的青年才俊自然是兩眼一抹黑了……”
所以就聽了管事杜媽媽的諫言,學人家榜下捉婿,又因還有個把月才到鄉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