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檀眉臉色煞白,抓緊考籃擠著人縫朝外跑去,直到遠遠看到客棧的馬車,和一臉急盼守在車邊的小丫鬟劉虎,她才氣喘籲籲放慢了腳步。
劉虎一眼看見了自家小姐,頓時興奮得奔迎上來接過考籃,把人送上了馬車。
隨著車輪滾動,劉虎殷切的捏著穆檀眉酸澀的手臂,嘴裡咄咄不停的說著今日的駭事。
原來穆檀眉一進考院,知縣大人就領著十幾名劊子手趕到了,眾目睽睽之下,無疑案可談,竟就地抓了罪首一行人逼問,就那麼斬了。
劉虎喃喃道:“可嚇死奴婢了!奴婢還是頭一次見人砍頭,知縣大人一聲令下,腦袋就骨碌碌落地了,那滿地的血啊都快流到了咱們車底下,幸好知縣大人經驗豐富,及時命人清洗了。”
她說著,忽然想起穆檀眉的身體,又絮絮叨叨的關心起她累不累來,當然考得好壞的話,她是不敢問的,生怕觸了大人傷心。
穆檀眉揉著太陽穴,一驚一乍下白日裡的勞累緊繃,頓時找了回來。
她疲憊的笑了笑,靠在車廂上,“我先睡一會,到了客棧叫我。”
劉虎忙住口點頭,給她蓋了備用的毯子,又將一應瑣事都打點好了。
等穆檀眉滿眼酸脹的醒來,已是夤夜。
劉虎沒舍得叫她,就在車內塞了手爐厚被等物,讓大人暖暖和和的補了一個好覺,穆檀眉心裡感動,不忍她擔心,就將今日考況透了幾句,看著小丫鬟歡天喜地的出去叫膳,心情變好了幾分。
她今夜不打算照例溫書,而是坐在客房的圓桌邊,遲疑著磨了墨預備寫信。
雖然心中有把握,可穆檀眉一向是事不塵埃落定,絕不輕口妄斷的人,所以隻將今日經曆言簡意賅的描述了一番,隨即分彆塞入了三個信封裡。
她人際簡單,除了需寄給司延槿和陸頂雲說明情況外,為了日後謀回亡母嫁妝的事,又不得不與外祖一家虛與委蛇。
因此上次的寄信雖未收到回應,穆檀眉還是未雨綢繆,決意再次寄信過去試探。
一切得宜後,穆檀眉才另選了印花的漂亮好紙,眉眼柔柔的給陸晚嬌長篇大論地寫起家信來。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二月十四日趕在縣衙下值前,奉符知縣大人發案了!
管考吏將縣試主場的放榜名單,小心翼翼在衙門外的告知欄上貼好,轉瞬的功夫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漲紅著臉好容易從狂躁的人群中擠出來,一低頭卻瞧見兩個主仆打扮的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立在牆邊等待。
管考吏咋舌,正想是誰家的大少爺這麼有功,連放榜都不肯親自來看,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了那個獨一份皇恩的穆小姐。
再看身前兒麵容嬌好的沉穩小姑娘,就逐漸和開考那日人群裡巍然不動的煞神,融為一體了。
他抖了抖,飛快挪開視線走人了,沒留意到這些的穆檀眉,卻仍在原地犯愁。
這群人太狂熱了,一到生死判時,早把什麼詩書禮儀扔去了九霄雲外。
任憑她怎麼努力,也甭想擠進黑壓壓的人海,眼看天色要黑,穆檀眉正作難,忽然聽見一道憨厚的聲音,捏著嗓子細聲細氣的喊“小姐”!
穆檀眉精神一振,這是她給劉虎劉牛兄妹兩個定下的規矩,出門在外未免是非,不稱大人隻能喊小姐。
果不其然之前被留在了濟州府的劉牛,真得出現在了兩人麵前,他滿頭是汗,風塵仆仆的模樣,不等穆檀眉招呼,就憨然一笑解釋起來。
“小姐,是四少爺收到家書,叮囑我快些過來接應,再護送您上府城備考!”
劉虎一愣:“二哥你說的哪個四少爺?”
穆檀眉則了然,還能是哪個四少爺,劉牛被她留在省城探查盧荊的線索,同時負責和司延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