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頭一邊精簡包裹,一邊不好意思道:“小姐,是奴婢高興過頭了。”
陸晚嬌輕輕歎氣,拿手托腮,“都怪我這個主子不好,若是我也能像眉兒那樣有本事,天地廣闊任遨行,也不至於……”
煙芷臉色微變,正待尋個由頭將話岔開,外麵一小丫鬟輕手輕腳的快步進來。
“小姐,事成了!方才在正院探得的消息,老爺鬆口,準您喬裝同行了!”
一時主仆兩個俱是麵露喜色,陸晚嬌放下心來,“還是眉兒料事如神。”
煙芷忙笑,“眉小姐自幼受小姐關照,近朱者赤,自然厲害!”
這本是奉承,豈料對方一下拉了臉色,橫眉冷笑問她,“如何?你覺得我見不得人好,氣嫉她了?”
煙芷嚇得膝蓋發軟,“咚”的伏身跪下,帶了哭腔,“怎會如此!小姐和眉小姐形同手足,奴婢伺候小姐這些年,一心盼著小姐好,豈會鼓唇弄舌,離間親情呢!”
頭頂的人卻沒立刻應聲,半晌,才沉默地拍了拍她。
“是我的錯。”
陸晚嬌語氣有些艱澀,“我雖非嫉妒,卻也是另有所圖。”
“小,小姐?”
“隨著我年紀一日日大,及笄,結親、生子都成了眼前之事,往後的餘生,如同被判了極刑,就連這僅剩的好日子,也像催命鬼般壓得我渾身發麻。”
她喘下一口氣,平靜道:“興許我是要瘋了。”
煙芷臉色煞白,迷茫地喃喃,“怎麼會,小姐是官家獨女,仙人之姿,日後縱然招贅,亦是毋庸置疑的好姻緣,旁人家的姑娘都羨慕不來呢……”
“好姻緣?”陸晚嬌蔑然一笑。
她密織的睫毛因心虛而急顫幾下,隨即似帶憾意地避開了眼,“是我私心妄想,暗暗對她有了萬裡之望,指著她能理解我,撐扶我,能早日蟾宮折桂,處尊居顯。
“盼著有朝一日,她能壓過我爹,把我救出這座牢房。”
陸晚嬌仿佛沒覺出自己的話,有多大逆不道,猶自忍著淚眼道:“我偷偷把命運背負在她身上,她還渾然不知,全心全意的對我好。
“煙芷,我知道不該這樣,我隻是等不及了。”
煙芷心裡實在害怕,比起小姐對眉小姐的隱瞞,她更怕隔牆有耳,如若被誰聽了去,傳入老爺和夫人耳……不,萬一被哪個多嘴嚼舌的東西學出府外,那她家小姐還有的活嗎!
她雖不懂究竟是什麼,催生出了小姐忤逆不孝的心思,但煙芷沒有絲毫猶豫,她飛快膝行兩步爬起身,不顧僭越,抱住了小姐,咬著牙哽咽道:“小姐定會得償所願的!”
-
兩日後,內管事陸媽媽特來傳話。
陸頂雲免了閨女請安,著她專心收整行囊,趁著天色昏暗時與穆檀眉彙合。
戌時三刻,丫鬟打扮的陸晚嬌隻帶了煙芷,並一個小包袱,悄然邁進了穆宅的大門。
“陸小姐您來了!”
呂媽媽笑著接過包袱,熱絡的將人往正屋裡迎,“大人晚膳都沒用,就等著您來了一起呢!”
陸晚嬌莞爾一笑,“她在書房用功呢吧?”
“正是呢!大人這兩日都在研習一本什麼兵書,奴婢也不太懂,隻覺得內容深奧,連大人也需廢寢忘食呢。”
陸晚嬌來了興趣,沒有推門而入,折身湊到了書房窗前,隔著撐起的窗簷往裡瞧。
室內燭火挑得通明,晃得她耳垂上輕簡的翠飾陣陣發著亮,這是穆檀眉的習慣,從前在知州府裡也是這般,那時候她日日叮囑自己不許省力偷光,怕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