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辯解還好,這麼一說,穆檀眉反而心裡更涼,覺得沒意思。
夏崇意用手撥弄了下頭發,才苦著臉道:“他是宮中的人,是祖父的舊相識,我也有五六載沒見過他了,這次我外放赴職,進了淮安,才再與他遇見。
“我因不知他的底細,反倒不好輕舉妄動,今晨他貿然向我提起你,想要讓我引見,言語間對你很有些認同,我這才稍微放心。
“自然,我也將此事修書一封,去信告知祖父了。”
夏崇意說著重重地喘了口氣,語氣艱澀道:“來前祖父再三叮囑,讓我好好照顧你,讓我代他彌補你,可惜還是對不住你了……”
穆檀眉見他臉色羞愧,盯了半晌,忽地笑了笑,暗道她也不必意氣用事,隻需調整期待,將這些彆人對她的好,對她的壞,權衡相抵就好。
心態擺正,再敘起家常更添順暢。
“所以我外祖父母都還健在?”
提起家裡事,夏崇意眸間的笑意掩飾不住,“何止,你五個舅舅一個姨母也都還在,與你同輩的表親更是難數,我現在跟你說了也是難記住,總之等你回了輔國將軍府,沒兩日就熟絡了。”
倒是個大家族。
穆檀眉知道她娘在家中行三,與上頭的一兄一姊,並兩個弟弟俱是同母胞親,聽夏崇意話裡的意思,他也該是其中一個。
她卻是獨生女,這種熱鬨,無福消受也無法理解。
或許這就是她娘死後,外祖家無暇顧及她的緣由,她隻是夏家血脈中的無數分之一,沒那麼特彆,也就沒那麼重要。
“你什麼時候回去?我出京前祖父再三叮囑,要備好車馬送你回家。”夏崇意猶自興致勃勃。
穆檀眉頓了頓,嘴上隻是道:“我課業繁忙,怕是難以脫出功夫。”
夏崇意立即失望,“彆啊,我來前是領了死命令的,你若不肯,祖父怕是要趴了我的皮……”
他抱怨到一半,忽想起舅舅身份,便沉沉歎氣,知道這也是情理之中,不聞不問了十多年的孩子,一時半刻無法歸心,也是常理。
“既如此,我也不再逼你,反正等你會試上京時,總有機會見到。”
他變相認定她能上京趕考,這話結結實實地取悅了穆檀眉,她莞爾一笑,眼角眉梢都鬆動了些。
夏崇意看著眼前模樣姣好的小姑娘,漸漸的,與他幼時記憶中見到的小嬰孩重合在一起,他不自控的有些唏噓,想著就鬱鬱地叫了長隨進來,雜七雜八地給外甥女捆了一馬車的好東西。
“你不願去輔國將軍府也罷,但平時得了空,一定要多來看看我啊!”
穆檀眉本想裝傻,待瞧見了三舅舅眼底的殷切,就點點頭。
等陸晚嬌久候人不回,實在忍耐不住乘上馬車,拐到縣衙街角處預備接人時,卻見去時輕便的小姑娘,帶著兩輛沉重的馬車,和一隊隨從,浩浩蕩蕩的從縣衙出來。
陸晚嬌的關切聲堵在喉嚨裡,她心裡稍鬆,緊接著五味雜陳起來。
“姐姐!”穆檀眉老遠看見了自家的馬車,麻溜地挪回去,挨著姐姐坐下。
“看來你的心事了了。”
穆檀眉歎氣,“這從來都不是我的心事,科舉和我爹娘才是,當然了,還有你。”
“我好端端的,有什麼值得讓你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