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這份考卷雖則答得水平起伏,可歸根結底,絕對是佼佼出眾,尤其前麵的幾道經義題,作答嫻熟筆力老辣,讓人難以偏見。
開頭那撚須的老頭心領神會,心裡高興道:“下官覺得此卷甚好,功底深厚,可堪這一屆恩科中的第一好卷!”
立刻有人跟話,“下官也覺得好,鬥膽向大人舉薦此卷,冠居魁首!”
丁右侍郎沒言語,想起了端午宮宴時,陛下新孝敬給太後的節禮把件,乃是一尊巴掌大小的紫玉煉丹爐……
他收回心思,將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考卷上,心裡猶豫不定。
依老師所言,臣子之道,在於護國而非勸君啊……
他遲遲不決定,逐漸有兩三個看不太上這考卷,心裡另有所屬的同考官,伺機言辭誠懇地開了口。
“有爭議,是因為此卷有瑕疵,若真排個榜首出來,恐怕難以服眾,要我看,不如我手中這份考卷,雖不頂頂出彩,勝在答得中恒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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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挨的一日過去,天還沒亮,穆檀眉的房間裡卻坐滿了人。
兩個丫鬟都是一夜沒睡,早早地就蹭進她房裡,死活賴著不肯走。
劉虎摸著黑點了蠟燭,“大人,你就不擔心一會兒的放榜嗎?”
“是啊,我們兩個都睡不著,劉書還好些,趁著天不亮就去衙門蹲榜了!”
燭火明晃晃地,在窗紙上投下搖曳的影子,耳邊是小姑娘的喳喳細語。
穆檀眉閉著眼無聲地歎了口氣,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這下是有心想睡,也睡不成了。
她抿茶,潤了潤發乾的喉嚨,心想這次恩科比往年的常科,在時間上早了一個多月,放榜也要跟著提前。
趕不上什麼桂花香飄十裡的好時節,這榜不再是桂榜,更趕不及什麼榜上題名,對酒賞月了。
可她要真中了,也沒那些閒情逸致,如今滿心所想的不過是姐姐。
“他人呢?”
沒說名字,劉虎卻一點沒停頓,連忙解釋:“我來時沒見司解元的房裡燃燈,想來還睡著。”
伏月下意識覺得不會,但見大人麵色淡淡地點頭,就什麼也沒說。
時辰還早,穆檀眉索性穿衣洗漱,坐在桌邊親自磨墨,借著空隙想事情。
良久,墨好了,她也想通了。
“把這信和二十兩銀,一並給辛四娘寄過去,就說讓她不必再等,即刻啟程吧。”
伏月答應下來。
劉虎潛意識知道,這跟京中陸大小姐的婚事有關,自然也就跟救她二哥有關,頓時濡濕了眼眶。
她偷偷抹了把淚,站在小姐身後給她梳頭,期期艾艾地試探。
“大人安排辛四娘去哪兒?”
穆檀眉不願在這事上瞞她,“陸大人看管姐姐越發的緊,對衛氏姑侄卻依舊,我把辛四娘放進京去,讓她設法與衛圓兒暗中連結。”
一人之力,到底勢單力薄,在利息麵前,人的立場更是可以隨時轉變的。
隻怕她的加入,對衛圓兒來說,有如瞌睡遇枕頭,正是求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