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檀眉臉騰地紅了,強壓下心底驚訝,稍稍仰身,拉開些距離。
不等她展露不快,司延槿已是端眉斂目,迎著她的目光,微微偏過了臉。
他的語調很合理,“屋裡用具不便,我這處傷……就拜托你了。”
穆檀眉支吾了聲,心知許是她誤會對方冒犯了。
且這間藥房裡的條件確實有限,彆提什麼鏡子,連唯一一把圓椅都被讓給了她占著,就整肅心神,滿口答應下來。
第一步就是要清理血汙。
穆檀眉捏著打濕的紗布,小心翼翼地懸在傷口上,忽然發現自己有些手顫。
處理傷口這事,做起來遠比看起來難。
她不是膽小之人,眼下卻很覺得手指難以把控,害怕弄疼了他,又或力度太輕,擦不乾淨反而造成感染。
卻在下一瞬,得以免去了這份多慮。
司延槿抬掌握住了她的手,毫不憐惜地按在了自己傷口上!
穆檀眉睜大眼,看那剛想凝固的血痂重新破開,抓著她手的人,卻渾然不在意一樣,比照著位置深深擦拭幾回,直到染血的紗布上擦不出其餘臟汙,才肯鬆開手。
真替他覺得疼。
穆檀眉控製著沒呲牙咧嘴,心道人家都不在乎,自己也彆瞎講究了,就蘸取藥粉按了上去。
豈料對方倒吸了口氣。
她立刻觸電似的抽回手,先還覺得愧疚,緊接著回轉過來,隱隱覺察出他似有故意的成分,轉念卻覺得依他脾性不太可能。
她沒辦法,深呼吸了下,硬著頭皮再次把藥粉結結實實按了上去。
血止住了。
連帶著司延槿的臉色,都好像平添了兩分血色。
穆檀眉悄悄鬆了勁兒,去看自己的成果,看著看著卻疑惑出聲。
她拿指尖在血痕下方不遠處抹了抹,見那裡仍留著一粒細微的小小凹痕,方才確定不是什麼血漬,而是一個不明顯的疤痕。
不過那痕跡遠遠綴在他眼尾下,若非貼得極近,肉眼很難看見。
她認識司延槿這麼久,也是今日才湊巧發現。
本有心問問,一錯眼卻見俯身在前的人,已然端正地直起了腰,儼然錯過了時機。
穆檀眉見他耳根微微紅著,心想也彆兜轉了,乾脆岔開話正色道:“往後你還是彆逞強了,那替人看榜的事兒,非你我一介書生所長,總歸那名次在上頭擺著,早些晚些知道都跑不了,你臉上這傷卻虧在實處,萬一落疤……日後彆說結親,連禦前殿試時都要被挑揀苛責的。”
她知道許多看榜人,乃是上層宗族圖方便,未免家中應試子弟屈尊降貴,同寒門布衣那樣去擠榜看名,是以專門派遣的。
這類家仆,不僅體型五大三粗,手裡更是沒輕沒重。
也隻麵上和善罷了。
就像這鄉試,隻有在貢院裡,才是眾生平等,公平較量。
一經跨出,雲泥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