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鬥篷都忘了披,樂嗬嗬地拎著裙擺就下了馬車,第一件事就是給劉虎兩個分發賞銀。
等穆檀眉下了車後,早就不見了前頭人的影子。
伏月笑著過來扶她,“奴婢還擔心陸大小姐經此一事會消沉,現在可算是放心了。”
“是啊,此行算是順利。”穆檀眉將裝著賬冊的包袱單獨挑出來,囑咐伏月先去收好,這才轉頭去看劉虎。
小丫鬟眼裡亮閃閃的,說不上是感激還是崇拜,隻知道笑著幫忙拿東西,平常那張嘰裡呱啦不停的嘴,這會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容易啊。
一切都過去了,穆檀眉暗歎,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哥哥人呢?”
劉虎鼻子一酸,硬是忍住了喉嚨裡的哽咽聲,用變調的嗓音高興地道:“大人放心吧,我哥哥沒事兒了,方才辛五接應他回來,特意去了一趟醫館,大夫說都是皮肉苦頭,養養就好,於身體無礙。”
她說歸說,穆檀眉還是去了倒座房,劉牛就被安置在左手最裡間,那裡清靜。
劉虎一早就把房間打掃了個纖塵不染,她一推開門,裡麵一股濃鬱的藥味夾雜著刺鼻的血腥氣撲麵而來,嗆得她差點咳嗽。
劉牛昏睡在乾淨鬆軟的床上,因背上的傷口覆著紗布礙事,隻得就勢趴著。
他的雙手關節淤腫,蓬亂的頭發上還摻著幾根乾草,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穆檀眉眼皮一跳,恨不得刨陸家的祖墳。
陸頂雲這個畜生,還說自己不是酷吏,不是照樣動了私刑!
她從懷裡掏出錢袋,整個塞進劉虎手裡,“你去買些好參,讓藥鋪給他開成藥膳方子。”
劉虎內心掙紮了片刻,才咬牙接過銀子去了。
辛五在旁邊也有些唏噓,“大人放心,劉牛兄弟有我照顧著。”
“他傷愈之前要辛苦你了。”穆檀眉點點頭,“四娘跟你說了?”
“說了,我和姐姐都聽大人的!”辛五答得毫不猶豫,他乾活很麻利,短短功夫已經把地上染血的臟衣收拾起來。
阿姐說了,如今衛氏姑侄為大人所用,她得繼續伏在陸府替兩邊傳遞消息,讓這合作長久下去。
他不如姐姐能耐,但也明白道理。
一心盼著恩人常贏。
穆檀眉從倒座房出來的時候,外麵夜色深沉,月色被烏雲遮蔽,頗有點伸手不見五指的意思。
她借著朦朧的簷下燈,摸著黑慢慢地往主屋走。
沒走幾步,她站住腳,突然輕斥了一聲。
“誰!”
前頭一道陰影晃了晃,修長的手指從袖中拾出一個火折子,點燃了放在腳邊的提燈。
穆檀眉迎著光,對上了那人蒼白昳麗的麵龐,他神情微動,看著她的眼眸深處有點難以克製的委屈。
她怔了怔,如夢初醒。
壞了!忘了司延槿還在家裡!
她突然一陣心虛,夾雜著某種不可言說的麻煩感,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真就沒動,真就守在原地等她。
“司延槿。”
她頓了頓,猶豫地叫了聲他的名字。
司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