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雙眼向陳輕央看去,眸中不似那般慈善溫和的水潤,反而精氣神十足,歲月沉澱下的威懾力叫人不敢輕易對視。
“聽玉清說你抄了份經書?”
陳輕央挺直著背,沿著凳沿安坐,聞言起身回話:“借抄的法華寺的經書,還望對娘娘有用。”
榮太妃這些年便是在殿中禮佛,這份禮算是對上了她的脾性,讓她很是受用。
翻閱了呈上來的手抄本,榮太妃眼裡的讚譽更盛,狀似無心般道:“你倒是心思細膩,比小九那丫頭省心,大早上哀家便被她吵得頭疼。”
陳輕央握著茶盞,輕抿了一口茶,直到潤了唇才緩緩開口:“九公主率真,是多了些活潑。”
榮太妃將經書交予下人,重新闔目讓人伺候她捏肩。
“她那是為自個婚事給鬨的。”語調不波不瀾。
陳輕央在榮太妃看不見的地方,微變了臉色,聲音卻聽不出半分異樣,緩緩才開口回了一句:“九公主的確到了適婚之齡。”
婚事鬨到了榮太妃跟前,不用猜便知曉和誰有關,陳輕央心下一沉,手指緊攥著茶盞,捏的指節泛白發疼。
從榮華殿出來日頭已近晌午,陳輕央在半道遇到了等她的窈綺。
窈綺也不過是上午從彆的宮聽來的,一有消息她就坐不住連忙來了。
主仆兩人撿著沒人的道走,小聲交談著。
“公主,奴婢聽聞九公主今日去向榮太妃求了同定遠王的親事。”
窈綺跟著六公主時間最長,便知曉自家主子的心思,主子待她好,她便生怕主子落了空。
陳輕央回過神,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窈綺有些著急,若是帝後做主賜婚,那六公主就徹底沒了希望。
陳輕央的聲音很輕,唇角泛起的弧度極淺,“她成不了。”
窈綺不解,隻不過她不便多問,許是自家主子知曉什麼,也許是自我寬慰的話。
回到澹台殿後,陳輕央胃口不佳喝了一碗綠豆湯便進屋午歇。
一夜沒怎麼睡著實是累了,沾上床褥便困意襲來,這一覺睡得沉,若不是窈綺來喚她,恐怕能睡到天黑。
她坐起身窈綺便來替她穿衣,束發時窈綺貼近她耳側道:“是皇上身邊的雲總管,讓您去一趟。”
陳輕央看了一眼天色,問了句:“現在什麼時辰?”
“不到酉時。”
不到酉時,不早不晚的時辰讓她猜不透去這一趟的緣由。
陳輕央見到這位內侍總管,屈膝行了一禮,“有勞雲總管。”
“六公主客氣了,”發須皆白的宮人,笑容慈祥,瞧不出內侍總管的威風,更像是個普通的上了年齡的家仆。
他在前頭掌路,落地的腳步聲極輕,若是習武之人就能知曉,這位內侍總管定然身手不凡。
雲進安是靖帝身邊的老人了,自打靖帝還是皇子時就跟隨伺候,在奪儲最激烈的那段時間,他曾救過靖帝一命。
一個忠誠,又有武功的老仆跟在身邊,怎能不叫人心安,是以在靖帝榮登大統之後,雲進安的地位便也一下變得舉足輕重。
到了章重宮。
陳輕央沉默了很久沒有進去,終是在雲進安的催促下踏過那道門檻。
作為一國之君的宮殿,便是比榮華宮還要大上一輩。
龍涎香從兩側龍首香爐內嫋嫋而出,層層疊疊,坐在書桌後的男子高大威猛,一雙鷹眸銳利難當,看過來時讓人忍不禁打起寒顫。
奏折文書堆砌在桌上,看樣子是剛批完公務,四位掌侍在書案前伺候,玉麵芙蓉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靖帝好美人,就連後宮的嬪妃無一不是美豔動人。
矮幾上還有一個食盒,那標識是皇後宮內送來的,還是原封不動的放那隻怕連送來的東西都沒開開看過。
帝後不和已久,漸漸的連這些麵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