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定遠王先前來的時候問起靈之怎不在還溫和談笑,怎的下一刻就能要了一條人命去。
一件小事就把人嚇成這樣,陳輕央沒在說話,真的懂還是裝著懂,都不重要。
先前發落過一個,這次又舍了靈之,她應當想著是如何同宮內交代了。
沒多久梁堰和過來,天氣溽熱,他卻板正規矩的穿著一身縷金雙飛燕雲錦衫,軒然霞舉,在他身後跟著攬玉,還有幾個陌生麵孔的黑衫侍衛,那些人沒進院子,走到門口就站住了。
陳輕央走出屋子,輕輕瞥去一眼,手指輕撚,他這是要秋後算賬?
下人皆被遣出,院子瞬間清空,梁堰和深邃的雙眸從她身上掃過,緊接著那道欣長魄人的身影罩過來,未曾言語而是拉著她的手腕,帶著人往屋子裡走。
“王爺這是要做什麼?”
陳輕央還沒做出反應,跌跌撞撞的被拉著朝裡走,她雖會武功,卻不曾在人前展示,被人一拉就隻能順著往前走,手腕的皮膚嬌氣的很,用了些力就會留下痕跡,雖說不是很疼,但是這般拖拽她壓根走不好路。
房門“砰”地一聲被關上,手腕上的桎梏鬆開,她整個人也跌坐在椅子上。
臀骨砸的有些疼,她心裡有些亂糟糟的。
似沒想到他竟氣的這般狠。
她用另一隻手給他倒了一杯桌上的冷水,深吸了一口氣,笑容勉強:“還請王爺聽我解釋。”
梁堰和凝她一眼,麵上的神色終有了些變化,卻是在嘴角扯出一絲微笑,彎腰低聲嘲諷地問:“你今日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你到底要做什麼?”
陳輕央有些不太自在的轉開目光,輕聲道:“我絕非有害人之心,若不故意演這出戲我難以取信宮中,到時恐怕就不止是派一個靈之來了,橫豎這偌大的王府皆在您的掌控之下,也當是為您清掃府上暗樁了。您說何樂而不為呢?”
“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若我沒能趕回來呢?”
梁堰和很是好奇,若今日耽擱了,她這出戲要如何收場。
四目相接,屋子死寂一瞬。
陳輕央放在腿上的手微微一握,後知後覺的酸麻感讓她整條手臂都有些不適,她依舊是麵色如常,迎著男人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心下有些仿徨的說:“趕的回來的,為取信宮中綁走楚姑娘是我提議,在暗中將她提前救出送還給王爺,耽擱不了的。”
她算準了所有時間,楚玉婉不會有事,他自然也能察覺不對,提早趕回來。
梁堰和是天啟以北令人聞風喪膽的十殿閻羅,有他在能掌千軍,鎮北境,就算他是隻身入京,在沒有絕對把握之下,靖帝都不敢貿然動他,風尖浪口之上,也比她在懸崖料峭旁來的安全。
梁堰和冷笑道:“你乃帝王之女,宮中公主,不想著依宮中之令行事,難不成你還要為我辦事不成?”
那抹掠起的諷刺,幾乎能將人頃刻磨滅。
陳輕央的視線與他交彙,鴉羽輕輕顫動,那雙眼是黑白澄澈的清明,
“你既娶我,自然也懂我在宮中處境。我生母卑賤,皇後不滿我已久,我自幼在冷宮長大,太後薨世我被送走就是幾年。回宮之後更是如履薄冰,謹小慎微,若不是三皇兄暗中關照怕就是有朝一日死在澹台殿內都不足為奇,宮中這般待我,我還要為其謀事豈不是傻的?”
她說完這番話,心裡頭反而平靜不少,聲音也多了些溫度,“我無意對你不利,然我背靠宮中,卻又不得不取信宮中,好叫帝後心安,叫他們知曉我還是那乖順的掌中雀。而我所做不過隻求左右平衡,保全一命而已。日後若是宮中有令,我也會提前告知與你,想出製衡之法,望你信我。”
“你這般章法行事,實在是叫我難以信你,”梁堰和毫不留情堵了她的話,目光漸漸凝在一處,眸色一片深霾,“況且,我怎麼不會想這一切都是你故意讓我放鬆警惕所捏造的說辭呢?”
陳輕央微愣,隨即自嘲一笑,聲音平添幾分澀意也少了一些溫度,“我初見你時亦沒好到哪裡去,犯不著捏造這些事來騙你。”
梁堰和的眸光沉了沉,在聽完這番話後,心裡那股火瞬息被澆滅一半,他在她對麵坐下,此刻他已漸漸冷靜。
陳輕央見了神色鬆怔,果真是少時情意,牽動人心。
他的指尖輕輕敲在桌麵,也在思索其中的可取之處,他二人成婚本就是合作,如今將籌碼搭上,不過是將利益捆的更牢固一些。
“合作一事我會考慮,隻不過你這般行事下不為例。”
陳輕央擰了眉,知道他還在因楚玉婉一事心生芥蒂,遂也不想多說什麼,她已經解釋完了,信不信由他,最後她緩緩開口說道:“我是不會害你。”
……
次日,宮中宣召,天色漸開,日光透過雲層渡下一層金幕,彼時之間華光漫天。
掛著定遠王府牌字樣的馬車行至宮門,早有內侍候著,伺候陳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