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小屋在單獨的一座浮空島上,島上除了這座小屋外還有幾處並不起眼的建築,是幾天前暗世界進攻這裡之後修複島上各建築時弄出來的一個臨時小島。而這幾個人,則是來自一個叫“自如幫”的小團體,成員不過二十多個,但個個都是偷東西的一把好手。一些記性好的人可能就要問了,之前不是提到過“來也門”是修真界唯一一個盜賊門派嗎?沒錯,來也門的確是唯一的盜賊門派,這自如幫隻能算是一個不正規的小團夥,不過這些自如幫的家夥也全都是來也門出身,隻不過來也門的規矩太多,一些不願意受到太多限製又自恃身手足夠好的弟子便叛出門派,加入了這自如幫。
同樣是偷東西的門派,來也門和自如幫卻有著很大的區彆。來也門相當於一個中介,他們的經濟來源是接受客戶的委托,完成後從客戶那裡得到酬勞,至於這東西偷來之後去了哪裡,有什麼用途,他們一概不管,有時甚至從來不與客戶見麵,這樣一來就算你知道自己的東西是被來也門的人拿走了,去找他們討說法,也完全沒有任何卵用,因為來也門也不清楚自己的客戶是誰。而自如幫卻不是這樣,他們偷自己想偷的東西,偷到之後再轉手賣出去,或者回過頭去向丟東西的人索取財物,有時候甚至會把偷來的贓物賣給毫不知情的第三方,一些不明真相的失主就會誤以為是來也門所為,然後把無辜的第三方也牽扯進來,修真圈本身就是一個充滿了恩怨情仇的地方,因為這個自如幫,也著實沒少出了亂子。
說起來也門,大家的態度普遍是中立的,但若說起自如幫,可就沒有什麼好話了。不過在那些恨不得修真圈越來越亂的人眼中,這個自如幫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幫手,所以儘管他們人數少,但依舊發展得不錯,總有一些人願意給他們提供有用的情報,就比如這次,他們從一位神秘人手裡得到了消息,在這不起眼的小屋中,藏著稀世珍寶,若是能得到這件寶物,他們自如幫從此便可以真正地飛黃騰達了。
麵對這樣的機會,這幫人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放棄的,於是馬不停蹄快馬加鞭趕到了這裡,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這小屋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安靜地坐在一邊喝茶的老頭。
喝茶老頭披著一件褐色鬥篷,聽見有聲音便抬頭看了看,他的臉被隱藏在鬥篷的陰影之下,並不能看清麵容:“幾位來找老朽,所為何事?”
闖進來的幾人麵麵相覷,這場景著實是太過怪異了。
“這位前輩,請問您是?”
喝茶老頭嗬嗬一笑:“老朽姓程,你們叫我程老就行啦。”
山洞中,許葉一路沉默地跟著黑貓向前走著。
當年他第一次見到那位大人的時候,這隻黑貓就跟在大人身邊,那時候的它還沒有多少靈智,看起來就像一隻普通的貓咪。不過好在它還記得他,又剛好碰到它在附近,不然許葉這次恐怕不會這麼容易地就找到入口。
“馬上就到了。”黑貓頭也不回地說道。
許葉精神一振,這條路他已經走了不知有多久了,現在聽到這句話,就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
很快,許葉便看到了出現在麵前的一扇很大的青銅門和旁邊的一扇小木門。
這扇青銅大門就是獄門,也就是地獄之門,在門的那一邊,就是亡靈的世界,不,準確地說應該是管理亡魂的神靈的世界,但同時,也是亡魂獲得新生的地方。
生與死,從來都不是一個完全相對的過程,有生便有死,有死才有生,這是一個不斷循環的過程,而修士,則是出現在這一循環中的變數,他們放棄了正常的衰老與死亡,也就放棄了重新獲得新生的機會,相當於給這段無限循環的生命劃上了最終的句號。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從這青銅大門進入這個世界的。
黑貓帶著許葉從旁邊的小木門走過,出現在許葉眼中的,是一個沒有任何生機的世界。這裡同樣被黑色與紅色充斥著,卻有著和魔淵完全不同的氛圍,魔淵充滿了血腥與危險,但這裡,卻隻有平靜,所有人,不,應該是所有亡魂看起來都非常安詳,朝著他們該走的方向一步一步向前走著,這些人的記憶,早已經在通過之前那條路的時候被那些眼睛吸收得一乾二淨了,現在的他們,是純粹的靈魂,沒有回憶,沒有感情,有的,隻有最深處的本能。
這是許葉第一次來到這裡,可以說和他想象中的獄門世界非常不一樣。在他的印象中,陰魂應該是寒冷的,幽怨的,但這裡卻完全感受不到這些,相反地,還有一種在其他地方從沒感受過的絕對的平和,就好像數字中的零,沒有任何內容,卻體現著最強的規則。
“走吧,注意不要碰到其他的魂魄,你現在的狀態,他們是看不到你的。”黑貓說著,繼續走在前麵領路。
許葉跟在黑貓後麵幾步遠的地方,忽然開口問道:“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黑貓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想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最後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
“可是我剛才……”
剛才突然出現的回憶中,明明就看到一隻黑貓趴在他的肩頭。
“你怎麼能確定那個人就是你,那隻貓就是我呢?”
黑貓像是知道許葉要說什麼一樣,還沒等他說完就已經作出了回答。
許葉微微一笑:“也對,說不定是彆人的記憶,說不定是另外一隻和你長得很像的貓。”
於是這一人一貓再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