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嵐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眼神裡沒有驚訝,也沒有不甘,許葉能從她眼裡看到的,竟然隻有理所當然,就好像這一切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樣。她笑了笑,語氣非常平淡:“我早該想到,你不過是在利用我罷了,現在你的目的應該也已經達到了,那我是不是也應該乖乖退場了?”
大貓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慵懶的樣子,從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大貓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在離開之前,你應該把你剩下的工作做完。”
阿嵐點點頭,然後走到了許葉麵前,她伸出手,半個破碎的神格在她的掌心中出現,她麵無表情地將神格放在了許葉的手中,然後抬起頭看向他,那眼睛,說不清是幽怨還是絕望。
“如果你剛才答應了我的請求,說不定……”話還沒說完,她就自嘲地笑了,“怎麼可能呢?無論是你還是那個女人,都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她是不可能讓你留在這裡的。”說完,她便後退了幾米,然後慢慢地解開了纏在自己身上的布條,而在那布條掩蓋之下,竟然什麼都沒有……
沒錯,阿嵐,以及這個世界的所有普通生靈,都沒有真實的肉體,他們隻是純粹的靈體,卻能在這個世界以實體的形式存在著。而阿嵐的軀乾,早在她搶奪山神神格的時候,就被山神封印在了自己的身體裡,而她,就以這樣不完整的形態生活了十六年之久。
“如果那頭蠢狼還沒有死的話,替我向它說聲抱歉吧。”
阿嵐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轉過了身,許葉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她的身體就化為了一縷黑煙,而與此同時,狼生的身上也飄出了一縷黑煙,兩道黑煙剛剛融合在一起,便被微風吹散了。
許葉定定地看著阿嵐消失的地方,沉默不語。
大貓輕輕地落在他的身邊:“怎麼?心疼了?”
許葉看向大貓,眼神很冷淡:“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會發生什麼,是嗎?”
大貓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用玩味的眼神看著他。
“但是你還是利用了她,給了她一切實際的希望,最後又親手毀掉,我想,這些村民身上的文字,還有這特殊的陣法,應該都是你告訴她的吧。”
大貓挑了挑眉,神色似乎有些不悅,但卻並沒有為自己解釋什麼。
“我並沒有覺得心疼,不管她表現得再怎麼像人,也不過是小蘩的一個心魔,一個根本就不該存在的存在,消失,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一直都表現得高高在上、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大貓,因為許葉的這句話而出現了片刻的失神,許葉看不懂她那一瞬間的表情,有落寞,有心酸,有悲傷,總之都是許葉認為不應該在大貓臉上出現的情緒,可還不等他看得更仔細,大貓已經恢複了自己無所謂的笑容:“你這句話,是說給我聽的吧?我和她一樣,都是早就該消失甚至根本不應該存在的東西,不過區彆是,我比她強大太多,不用看彆人的臉色來決定自己的生死。”
“你到底在計劃什麼?”許葉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許葉可以猜出很多人的心思,卻唯獨看不透大貓到底在想什麼。第一次見麵時,她將許葉打成重傷,然後又在他麵前假裝殺死小蘩,刺激他突破,直接導致許葉親手將大貓封印,還給小蘩留下了一個據說什麼都有的寶物袋子。當時許葉以為,大貓的目的或許隻是想借他之手將自己封印,可後來卻發現,大貓的意識竟然就藏在小蘩的腦海之中,她甚至還明說等到時機成熟之時就要徹底侵占小蘩的身體,毀掉小蘩的意識,可每當他或者小蘩出現危機時,大貓又總是會出麵相救,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太矛盾了,許葉根本分不清大貓到底是敵還是友,更是猜不透她的每個行動之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動機。
大貓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你知道我活了多久了嗎?”雖然是個問句,但她卻沒有給許葉回答的機會,而是繼續說道,“活得久了,什麼人都見過了,什麼事都經曆過了,自然會覺得無聊,所以就要偶爾玩一些小遊戲來調節一下,而這場遊戲的主角,就是你和林小蘩。”
“遊戲?”
這兩個字是從許葉的牙縫裡擠出來的。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理由,難道她威脅要殺掉小蘩的意識就是因為她無聊想要玩個遊戲?
“沒錯,一個看看是你先殺掉我,還是我先殺掉林小蘩的遊戲。”大貓的語氣就像是在談論小朋友捉迷藏一樣輕鬆愉快。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麼可笑的理由嗎?”許葉氣憤地握緊了拳頭。
大貓聳聳肩:“你信不信都不關我事,在遊戲分出勝負之前,我是不會讓你們兩個死掉的,我的玩具,隻能由我殺掉,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哦。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大貓湊近許葉,血紅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
說完,小蘩的身體便軟軟地倒在了許葉的懷裡,大貓,再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