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2 / 2)

可小啞巴偏不這麼做,一副受了大罪很委屈,擔心被嫌棄,可又真的很難受的,像是在獨自舔舐自己的傷口的小模樣……

不存在的良心它真的有在發揮存在感。

道爾,無力的歎氣。他知道這份無力感,肯定和對方的臉脫不開乾係。

顏控果然不是什麼好屬性,好看的小家夥就算是哭起來,都比尋常人惹人憐愛。

道爾算不上鐵石心腸,也算不上正義感過剩,但會成為偵探的人,總是有那麼一點點心軟的改不掉的小毛病。

他撚著翹起的小胡子,來回幾次後,用被打敗了的語氣說:“先說好,我們大概率被通緝了。就這樣直接出現,肯定有人報警。”

麵積才十萬平方千米,人口不到三十萬的小島國,像這種事件估計會轟動這個素來平靜的小國家,到時候將港口一封鎖,除非他會飛,想正常離境都很困難。

就算是走非法路線,也有風險。

但道爾真的丟不起那個臉。他肯定是要跑路的。

亞彌尼抬起頭,打了個小小的哭嗝,似乎是被自己被通緝這件事嚇到,又想不出為什麼會被通緝。

道爾:……因為我騙你的啊,被通緝的隻有我,你隻能算是被我拐走的受害者。

但道爾會解釋麼?才不會,並慶幸對方不懂冰島語還是個不會問為什麼的小啞巴。

五分鐘後,靠著道爾隨身攜帶的一點變裝道具,兩人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冰島的夜生活豐富,路上也有不少行人,即使有警察在巡邏,他倆假扮的父子倆也沒有被攔下來詢問。

父親是一位白發蒼蒼佝僂著腰,慈眉善目的老人,而攙扶著他的中年人,連頭帶耳用深色圍巾裹緊,在下巴處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頭發藏起,除了通紅的鼻尖和胡須尖,什麼都看不見。

他外麵還套著一件西裝外套。外套內有玄機,袖子和衣擺用暗扣扣緊,裡麵填充了些東西,穿在身上就像是長外套,襯托得他看起來矮矮胖胖,走路的姿勢都有些不穩當。

冰島如今已經臨近冬天,夜風撲打在臉上很冰,所以亞彌尼戴著圍巾的行為頂多讓路人多看兩眼,不至於到怪異的地步。

亞彌尼從未做過這種偽裝,在之前的世界,偽裝對他來說毫無用處,要麼武力平推要麼智力平推,所以這種體驗讓他覺得新奇。

新奇的主要原因大概在於——為什麼這個胡子大叔這麼強,這個國家的警察加起來恐怕都敵不過他一人,卻願意守規矩。

如果在他原來的世界,阻擋的人隻要殺死就可以,就算有對付不了的追兵,也隻要成功跑掉就行。

講規矩的理由是什麼?意義是什麼?

有的,理由是不用造成混亂,能維持社會的穩定,可這些都是利它的好處吧,對胡子大叔來說,不是純粹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麼?

他這麼做對自己有好處嗎?

亞彌尼想象不到有什麼好處可言。就跟之前在旅館被誤會,如果對方是不想丟人所以不配合抓捕,那應該是將在場所有人殺掉,或者威脅他們保守秘密,而不是在不傷害任何一人的前提下帶著自己離開。

——好奇怪。

亞彌尼停下了腳步,看著道爾的眼神帶著一種掩飾不及,又或者求知欲過強而不想掩飾的疑惑不解。

暗紅色的眼眸,瞳孔輕輕的顫動著,所有偽裝出來的純真的情緒都從那雙眼睛裡迅速抽離。

取代的是一種堪稱是執著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拗。好像為了得到能解答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可以不惜一切豁出所有。

道爾沒有意外,好像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他說:“不裝了?”

亞彌尼沒有回答,看著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

——原來如此,他是故意的。

在偽裝被瓦解之後,亞彌尼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落入對方的陷阱。

道爾故意將他帶回自己住的旅館,他很可能和老板娘說了一些引人誤會的話,他應該是提前看穿了老板娘是個十分有正義心,會管這種事情的人。

之後的發展看似道爾吃了悶虧,實際上都在對方的預料之內。

不傷害任何人而帶自己離開,又為了不驚動他人,不引起社會混亂,配合著社會規則假扮成現在這副認不出原樣的模樣……

這個胡子大叔是看出自己會因為這些發展而抓心撓肺的好奇,才相遇不到兩個小時,對方就對自己做出了十分準確的性格側寫……

他中計了!

亞彌尼中計了!

亞彌尼舔了舔嘴角,之前思量過的什麼不能暴露口音、不能引起這個世界之人的注意力、低調之類的計劃全部被他拋諸腦後。

他無所謂了!他隻想要答案!再多的理性,也無法讓一個求知欲陷入最旺盛峰點的流星街人學會克製。

他用從阿萊西亞的書本裡學到的德語,古老的帶著貴族腔調的拗口德語,輕聲說著:“並不全是假的。”

他道:“就算不為了逼我暴露自己,你也會為了規則和穩定克製自己,正因為這麼做是你發自內心,而試探我也是發自內心,所以我才會這麼晚才發現。”

習慣性的行為模式和他想要試探自己的出發點,並不矛盾,兩者是可以共同存在的。所以才讓亞彌尼直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

“你叫什麼名字?”亞彌尼鬆開他的手,一個退步,跳到了離道爾足足五十米遠的距離。

普通人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道爾早就猜出他是異能力者,用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語氣說:“在詢問彆人之前應該主動先介紹自己,難道這麼粗淺的禮儀都不知曉麼?”

亞彌尼的聲音十分清亮,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活力:“沒學過,但有人教過我——不回答,那就打到你肯說為止!”

隻是一個隨意的動作,握拳的手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砸在地麵上,龜裂的瀝青路一路延伸到道爾的腳下,地麵凹陷足足五公分,沙礫飛塵迷花了雙眼。

這是戰鬥的訊號!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