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崗位的第一天終於磕磕絆絆地要結束了。
整個下午都很平靜,讓一向適應忙碌的樂彤光稍稍有點不太習慣,她儘力給自己找事情做,去外麵撿遊客丟掉的垃圾,可這裡是野生動物區,觀光車兩側都是封閉的,遊客根本沒機會扔垃圾。
草地自然生長,不需要人為乾涉,不需要打掃不需要一遍遍衝刷清洗撿屎倒垃圾。
她的工作對象身體健康,吃完東西後就一直趴著睡覺睡到了下班,更不需要她去照料什麼。
樂彤光對著寫無可寫的工作日誌再次陷入了沉思。
這份工作太清閒了,又清閒工資又高,她心裡的愧疚感唰唰往上冒。
要不,要不還是去跟園長申請把她調回去吧,照顧單翅鳥是苦了點,但她已經熟悉了,做完事還能跟它們玩一會,再跟隔壁的紀巍聊聊天聽一些八卦,那邊遊客也多,很熱鬨。
樂彤光還挺喜歡親近人類的,也喜歡聽他們對著自己照料的鳥發出驚歎聲。
她一下下咬著筆尖,想著要不要去跟園長要求,這種需要選擇的事情讓貓咪很為難。照顧鳥的工資不高,工資不高就意味著可能要餓肚子,她餓肚子不重要,家裡的一窩貓咪也可能要餓肚子,萬一又有小貓咪生病,她拿不出看病的錢,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去死了。
人類的煩惱好多,成精後的煩惱更多,總是麵臨各種選擇。
樂彤光曾經花很長思考過自己為什麼會成精,她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又為什麼會是自己,人類說妖怪成精必須要修煉,動輒幾百上千年才能變化成人,過程非常之艱難,連黑貓前輩也是活了三百年的大妖怪,對她來說三百年真的是很漫長的時間了,所以建國後很難有成精的動物。
但她自己滿打滿算才就出生沒幾年,沒有修煉過更沒有奇遇吃到天材地寶,吃人類的剩飯剩菜還差不多,沒有因為變質食物死掉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怎麼就變異成精了?
哢嚓一聲,筆頭被咬裂開了,樂彤光趕緊放下筆,發現再寫字時筆芯會順著裂開的頂部被戳出來,她著急忙慌地從外麵扯了個草當繩子纏在了上麵,現在勉強能用了。就是以後不能用力寫字了,那她本來就很難看的字估計會更難看了。
因為距離下班打卡地點太遠,園裡的遊覽車會在下班時間過來野生區接人,外麵響起吆喝聲,樂彤光收拾好東西關好門朝外趕去。
跟來時不同,這會遊覽車上已經坐滿了人,就剩上午見過一麵的木角身邊還空著一個位置,他塊頭大占得地方也多,旁人都不願意坐在他旁邊。
木角朝樂彤光樂嗬嗬地笑起來,露在外的粗壯手臂朝她招了招,拍拍自己身邊位置:“快過來坐這。”
樂彤光道了聲謝擠在了他身邊。
後麵一溜坐的全都是健壯無比的男性,估摸著是野生區其他動物的飼養員。
早上沒見到她,現在坐在一起,後排幾人都好奇地探頭跟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照顧毛毛的申萊山,啊,毛毛是獅子的名字。”
“我是申鈐山,是照顧獨俗的。”
這兩人似乎是兄弟,長的也有些許相似。
坐在樂彤光正後麵的人也甕聲甕氣地打著招呼:“你好,我是南禺,騶,啊,白虎很喜歡你,今天看到它跟你玩的很開心。”
樂彤光用力眨眼,玩?開心?它們什麼時候玩的很開心了?不是一直在對峙追殺最後她慘敗被拖著回來麼?
其他人紛紛附和:“是啊,難得看白虎這麼喜歡一個飼養員,不容易。”
“這下子應該能穩定了,好好乾啊。”另一張大手用力在樂彤光肩膀上拍了一下,拍的她又往椅子裡矮了幾節。
有人抱怨道:“我那隻整天懶得動彈,推都推不動,不然我也想跟它四處奔跑。”
申萊山接話道:“彆提了,我那隻特彆愛生氣,每天生氣幾次,我都頭疼死了,一刻不得閒給它理毛剪毛。”
“多的毛毛給我點唄,我女兒學校要做手工,正好缺點軟和東西。”
樂彤光聽的又是一個眨眼,動物剪下來的毛毛還可以自行拿走麼?那她吃一點白虎不吃的肉肯定也沒關係吧。
南禺拍了木角一下,饒有興趣地問道:“聽說你照顧的那隻,東,東北虎今天又鬨騰了?”
木角憨厚一笑:“已經沒事了,被我打趴了。”
接下去就是一串的你真不錯,乾得漂亮的誇讚聲。
樂彤光悄悄往旁邊挪了一點,那隻東北虎被拖回去後還被打了麼?雖然樂彤光到轉崗前也想過武力壓製老虎,卻沒想過以那種方式,家裡一窩受傷嚴重的小貓咪讓她非常討厭虐待動物的人類。況且這裡是動物園,動物園絕對禁止飼養員虐待動物吧?其他人的反應讓她無比迷惑。
剛剛才建立起來的友好同事印象瞬間就坍塌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