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照橋信倒是和石黑祁待了好幾天,他們負責拍攝一款名酒的廣告,創意點是旅行,短短三十秒的視頻有很多轉場鏡頭,拍到一半又開始等天氣預報的大雨,於是照橋信趁機把橫濱逛了個遍,買了一堆審美清奇的伴手禮給妹妹,又拍了一些角度迷人的遊客照發給伊達航。
伊達航;[真的不是攝影師抓拍嗎?]
照橋信:[就當是你對我拍照水平的讚美了。]
石黑祁的演技很好,應該說好到徹底收服了照橋信的心,讓這個總是高傲到看不清自己和彆人的家夥產生了崇拜感。
崇拜感。
這個詞對照橋信來說很陌生。
他因為石黑祁在工作時的一個驟然轉變的眼神徹夜難眠,由此開始思考自己是否把演員這個行業看得太簡單了——他太容易得到了成就,所以自顧自鑽研著所謂演技,卻好像困在孤獨一樣從未見過何為真正的偽裝。
和石黑祁工作的第一天晚上,照橋信熬夜又看了遍他的電影。
原來他之前隻是在看人物臉部的變化罷了,肌肉的走動,造型的擺弄,都不及那雙含著千言萬語的眼睛。
“這可怎麼辦,我接下來還要拍青春戀愛戲呢……”照橋信低聲自語,混著他都感到煩躁的焦慮。他翻來覆去的看早就到手的劇本,盯著男主角的人物介紹像是要穿出洞來,“宮本言澈,一個深情到仿佛骨子裡流的血都是愛情的家夥。”
於是第二天,照橋信便步步不離石黑祁,且虛心的向他請教了很多知識。
“眼神?”公關官被這一出拜師行動打得猝不及防,“你不是已經拿捏得很好了嗎?”
照橋信失語,“……就是因為所有人都在肯定我才看不清自己啊。”
抽象的形容多少給了照橋信一些感悟,他更加認真的觀察著公關官,直到把認真工作的國際巨星看得捂臉埋頭。
“夠了,通,不要再看我了。”他的聲音艱澀極了,“我會忍不住的……”
照橋信:“……?”
“如果真的想讓演技更加出神入化的話……”公關官低聲說著,“不妨試試將角色融入生活怎麼樣?這個辦法,是我最先掌握的。”
港口mafia的年輕人都有著不可言說的,稱得上是淒慘辛苦的身世,公關官最早學會了在外界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偽裝自己,成為一個出色的騙子,而現在,他的偽裝成了他的工作。
“將角色融入生活?”
照橋信覺得一束光穿進他的腦袋。
原來如此,這才是廢寢忘食的鑽研劇本和演技!相比之下,總是想著去演實在太浮於表麵了,他就是主人公,他要活成主人公!
打雞血的照橋信那幾天都和入魔一樣研究演技,天天捧著各種劇本體驗其他人物的性格。
公關官的朋友不時就會來探班,照橋信聽到過他們的談話,即使幾人都躲著他。
“你們怎麼又來了,我工作的時候很好看嗎?”
“哈哈,公關官,你肯定也知道我們不是來看你的吧。”傻瓜鳥嬉笑,伸手要去攬中原中也,卻被赭發少年無情拍開,“中也那天眼睛都直了!這就是豆芽開花吧!”
“什?豆,豆芽開花??”這個形容把中原中也雷得不行,衝上去就抓住他的領子,“你說誰呢!”
“傻瓜鳥,中也連十六歲都沒到,還是個孩子呢。”雖然麵上一派正色,但公關官覺得這個玩笑新鮮極了,“而且都到跟前了,你們連招呼都不敢打。”
“彆管我叫孩子,公關官。”中原中也沉聲道。
他的氣息從剛才的浮躁狀態沉寂了下來,顯得有些可怕,“港口mafia裡哪有什麼孩子,你在小瞧我嗎?”
什麼東西?
他們在對戲?
照橋信茫然轉頭,那邊的幾個人齊齊抖了一下,像被電流劃過一樣應激。
照橋信的目光一眼盯住了裡麵個子最矮的家夥,因為他看上去最適合女主角的身高,和自己演對手戲!
照橋信清清嗓子,興致勃勃的朝那邊走去,仔細看的話,他的眼睛裡甚至閃起了明明滅滅的光。
被他直視的中原中也腿抖了一下,
拿出對女主角的深情來,六神通!
照橋信像孔雀開屏一樣刷的打開了更強的聖光。
中原中也:“……”
然後,他轉身逃也似的走了。
“中也,你走那麼急乾什麼!”傻瓜鳥咋咋呼呼的在他後麵喊道,
‘我還有工作,真是的。’中原中也用了強調性的語氣,仿佛這樣就能說服自己,“來這裡隻是看一眼karley的代言人,畢竟是我管理的寶石渠道……”
要離開。
中原中也隔著胸口捂住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
再這樣下去,可就要不妙了——
照橋信疑惑的在公關官身邊站定,“他很急嗎?”
公關官起了惡劣的心思,“……沒什麼,他害羞了。”
“?”照橋信眨眨眼,“是社交恐懼症嗎,看他和我妹妹差不多大,沒想到已經進入社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