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橫濱風景圖,一半被斜射的光輝照的金紅,一半已經完全隱沒在陰影之中,作為分界線的五座大樓沐浴著紅色的太陽,遠處的海麵上一片白霧,朦朧之中似乎藏匿著什麼可怕的龐然大物。
照橋信眼神閃爍了下,氣息有條不紊。
“嗯?混進來了個什麼?”
男人泛著冰冷的嗓音已經落地三秒鐘了,這窒息的沉默裡,照橋信在玻璃畫框微弱的映射中,看到了身後之人的大致身形。
他突然按滅了手電筒,失去唯一光源的房間裡登時變得漆黑一片,而人的眼睛在這一瞬間什麼都看不到,大腦也會怔愣一瞬。
照橋信猛地矮身,一個回旋踢掃倒了敢拿槍指著他的家夥,男人的下盤很穩,但照橋信用了十成的力氣,可房間裡卻沒有響起悶悶的倒地聲,因為殺手淩厲的撐住了地麵。
沒錯,殺手。
照橋信在還沒有推開展廳的門時,就察覺到裡麵有人了。
而且這人的氣息和普通人相差極大,是單憑借第六感就能意識到危險的那種明顯特質……是殺手嗎?
這種感覺,他在中也的夥伴裡,那個陰沉沉的男人身上感受到過類似的,照橋信可不是那個在橫濱蠢到無可救藥的照橋信了,他對這類人像開了雷達一樣敏感!
所以當銀發殺手拿槍抵著他的腦袋時,照橋信毫不意外,他反而有一種終於來了的解脫感。
翻身,壓製,搶過□□,再囂張的扣動扳機,靠重量確認裡麵真的有子彈且不是空炮,再抵在身下男人的額頭上。
照橋信裂開嘴,冷笑,“我最討厭兩類人。”第一種是覬覦心美的癩□□們。“第二種就是拿槍在背後指我腦袋的家夥。”
他照橋信哪是那麼容易被拿捏的。
在被毫無反抗之力的關在地窖裡的後來幾年中,照橋信一度是自閉的狀態。
不願接納外界的情感,不考慮人際交往,所以也不會輕易受到影響,隻要一心一意專注於做想做的事情就好。
保護公主的勇士有三個特點,帥氣,勇敢,和能打跑惡龍的實力。
保護妹妹的哥哥也要如此。
為她變得無所畏懼,為她去學自己不感興趣但有用的東西,完美美少女為了完美有多麼努力,那麼照橋信就永遠不能落在後麵。
他用膝蓋抵著殺手的胸口,下意識模仿起了曾經為了進演藝圈而瘋狂輸入各類電影時看過的橋段,
“誰派你來的?”
嗓音冷得能掉冰渣子,太宰治站在這兒都要直呼換人般的演技。
“這句台詞我才要說吧,你混進來是做什麼?”
一般情況下,突然被槍指頭的主人公都是誤入了某些黑色的交易場所,撞破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再在被崩掉的危情下急中生智化險為夷,來一場和黑暗勢力交鋒的激情戲碼。
觀眾愛看這個,照橋信就看了好幾部這種類型的電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當的是正方還是反方。
照橋信握槍的手沒有絲毫顫抖,“這種硬家夥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攜帶的吧,你也不是警察,但卻能混過安保進來,然後鬼鬼祟祟的出現在封閉的13號展廳……怎麼,這裡有什麼吸引你的嗎?”
黑暗讓人的神經變得更加纖細緊繃,照橋信的氣勢反而越來越強大。
殺手就算被自己的槍抵著也毫不慌亂,他似乎極輕的冷笑了一聲,猛人伸手掏出了另一把槍,毫不猶豫的對著身前扣動了扳機。
那顆子彈是擦著照橋信的發絲而過的。
槍口的微弱火花照亮了一瞬照橋信的臉,卻是毫不誇張的驚心動魄的一秒。
琴酒:“……”
琴酒:“…
…?”
他再次扣動扳機,這次槍口裡射出的卻不是子彈,而是一束光,以及飛越了兩米高的閃亮碎片。
“砰!”
仿佛宴會上常用的手拿禮花,照橋信被噴了一頭一臉的亮晶晶,然後被手電筒一般的光束打了個正著。
那些飄灑的炫彩碎片巧妙的落在他的發絲上的,又繾綣的滑過他的睫毛,絲毫不顯得淩亂。
照橋信:“……”
照橋信本能的露出了聚光燈下完美無缺的營業式微笑。
隨後下意識的說,“怎麼樣,魔術偵探無所不能,你永遠也想不到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東西。”
他的腦內存貨私自冗雜了自己的劇本,明明中二得不行,照橋信卻演得一本正經。
突然出現的燈光下,他們兩個人終於對視上了。
藍發青年埋在光輝之中,而銀發的男人處在晦暗的,有了光源對比更加沉悶的陰影裡,但是照橋信看到了對方的眼睛,那是比萃了冰還要冷透的綠色,閃爍著某種掙紮的……嗯?掙紮?
還有這張臉,這臉完全能演個和主角幾乎同等戲份甚至更精彩的暗線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