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簡沒能睡著。
腦子裡的那個聲音實在太吵了。
從“為什麼能在天上?是騰雲術嗎,還是仙家法器?我能不能學?”到“剛才那個盒子是什麼?它為什麼能發光?”再到“旁邊的人為什麼都在睡覺?是中了什麼術法嗎?”
林一簡:“……”
對,是仙家法器,如果想學,可以選擇航空航天院校的飛機製造專業;屏幕發光大體可分為LCD或者LED兩種方式,一個是電場調控液晶分子對背光的透過度,一個是二極管主動發光;是中了術法,術法的源頭就是那個淩晨四點那個“叮鈴鈴”的鬨鈴聲……
這麼一路默默地吐槽著,等林一簡回過神來,已經是降落前三十分鐘的洗手間關閉通知了,空姐吐字清晰的溫柔聲音從廣播中傳出來,林一簡這才意識到時間過得這麼快。
隨著林一簡睜開眼睛,那聲音也像是被打斷了。
他停頓了一下,帶著點些微抱怨語氣出聲:[你為什麼不理我?]
林一簡:“……”
我怕被當成神經病。
雖然就目前來看,這很有可能是字麵意義上的真實情況。
大概是從林一簡的沉默中領會到了什麼,在接下來的下降過程中,對方的沒再出聲了。
說實話,林一簡居然有那麼一丟丟不習慣。
冷靜一點,不管是靈異問題還是病理問題,這都說明情況在好轉。
飛機緩緩地接近機場,陽光照射的影子在旁邊的山坡上投射出機身的形狀,林一簡聽到對方感慨,[原來是在大鳥的肚子裡啊。]
林一簡:欲言又止.jpg
她三歲的小侄女都……
算了,如果以年齡算,這還是個隻誕生一天的小寶寶呢,林一簡寬容地諒解了對方的認知局限——當然,她也沒有出聲糾正的意思。
接下來,降落、滑行、打開艙門。
林一簡從行李架上拿了自己的背包,隨著人流往外走。腦海中的聲音徹底安靜下去,一切都很正常,仿佛剛才航行過程中發生的一切都是雲層上的一場怪異的夢境。
林一簡一邊打開手機給接機的爸媽發消息,一邊人還有點恍惚。
難不成真的是做夢?
又往前走了一段,洗手間的標誌出現在視野中,林一簡沒多想就要往那邊走,但是快到了入口突然一頓。
她沒記錯的話,腦子裡的聲音是個男聲。
聲音明朗清亮,兼具了磁性和少年質感,要不是出現的方式太詭異,其實是個隱形聲控的林一簡願意隻靠聲音給對方打八分。
大概是林一簡在這裡站了太久,旁邊有人問,[怎麼了?]
林一簡下意識地回:“沒什麼……”
剛剛開口就猛地頓住。
……這個聲線似乎有點熟悉啊?
她僵硬地回頭,旁邊拖著行李的人來去匆匆,哪個也不像有閒心和一個路人搭話的樣子。
聲音還在繼續,[你想進去吧?為什麼不進去?]
林一簡:“……”
我為什麼不進去,你難道不知道嗎?!
她先是謹慎地打量了一圈周遭,確定大家都在悶頭趕路、沒有哪個人在意這邊有個“突然自言自語”的奇怪路人,這才悄悄地鬆了口氣。
但這個衛生間肯定是去不成了。
林一簡快步往行李轉盤走去。
或許是剛才那句無意識地應答讓對方確認了林一簡確實是個可交流對象,先前已經安靜下去的聲音又開始喋喋不休,[上麵是什麼?它也在發光,是夜明珠嗎?剛才的琉璃好大好平整,怎麼打磨的?]
林一簡:“……”
“夜明珠”是什麼鬼?武俠小說看多了吧?琉璃?玻璃?雖然不了解具體工藝流程,但是窗戶玻璃怎麼看都是液體流平不可能是打磨吧?……
問題內容過於難以形容,又是聲音因為在自己腦子裡響起來,林一簡不自覺地生出一種羞恥的感覺:難道我的內心裡還藏著這麼中二的一麵嗎?腳趾扣地。
她一路煎熬地走到電梯前,腳步微微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