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轉就出了年, 楊曉她們也沒等到錢嬸子的求助,大約是覺得過年不好大吵大鬨,惹家屬院裡的人看熱鬨。
楊曉過問兩句, 也被錢嬸子敷衍過去了, 總歸無親無故, 她不好再過問, 隻是隨著時間越來越久, 錢嬸子的閨女回家的時候越來越頻繁。
“後媽, 昨晚錢柊的姐姐又哭了。”
楊曉喊大毛起床的時候,大毛揉著小眼睛拽著小被子不太想起來。
這著實有些稀罕, 大毛愛貪玩不賴床, 平日裡都是自個兒起床,不用大人叫喚的。
由此可見,昨兒夜裡隔壁家確實是吵到他了。
“還困就多睡會兒吧。”楊曉本想打開窗的動作停頓, 反而將窗簾拉實了點兒。
“唔……”韓大毛有些猶豫, “我約了魯小皮踢球。”
“那你起吧。”
“可是……”小孩兒打了個哈欠,小身子在床上扭成一條麻花就是不下床,楊曉見不得他磨磨唧唧的小模樣, 乾脆把他塞被子裡哄道:“小孩子睡不飽會長不高,你想踢球還是長高?”
韓大毛瞬間不糾結了,冒出個紅通通的小臉蛋朝楊曉招手:“後媽, 你也來睡覺唄。”
韓家和錢家離得太近, 屋子隔音效果也不太好, 大毛的屋子和錢嬸子的閨女錢惠的屋子緊緊貼著,能清楚地聽到隔壁的動靜,畢竟是一個樓,楊曉屋裡也不妨多讓, 尤其是夜半三更四下寂靜的時候,錢惠哭泣的聲音愈發響亮,嗚嗚噎噎得楊曉一開始還以為鬨鬼了呢。
“我不用。”楊曉精神好,她想了想,自己不睡,可以把小老二抱過來,於是又去隔壁屋把小老二抱到大毛旁邊。
“後媽,弟弟睡那麼多一定能長得高高的。”韓大毛摸了摸弟弟軟乎乎的小臉蛋,迷迷糊糊道。
楊曉好笑地替他壓好被子,輕聲喃喃:“睡覺吧愛操心的小屁孩。”
……
“楊曉同誌,你的信件。”韓建斌低沉的嗓音從身後響起,楊曉輕豎食指:“小聲點,大毛要睡回籠覺。”
這話把韓建斌想要揪小孩下去跑步的念頭打碎了。
楊曉關掉臥室門,拉著他輕手輕腳下樓,直到確認不會吵到孩子們了,放開嗓子問:“誰寄給我的?”
“方主編。”
楊曉奇怪,大過年的方主編給她寄信乾嘛?
不過總歸還是約稿的那檔子事兒,自從上回翻譯小詩後,楊曉又出了幾次稿掙了些零花錢,當然加起來比不上韓建斌出任務的津貼。
然而韓建斌每次出任務都是出生入死,拿命換錢,比不上楊曉也不會鬱悶。
不出楊曉所料,信上依舊是約稿的事兒,然而和翻譯些小詩不同,這次寄信是詢問楊曉能不能幫忙翻譯些留洋文件。
國內形勢愈演愈烈,一些人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家人尋求退路。
楊曉知道,未來不久,留過洋,家裡是地主或者富裕人家的人,即將被打成黑五類,到時候他們的生活,工作都將受到歧視。
在這場浪潮中,無人可以避免。
楊曉以前兼職的時候做過這些單子,雖然現在和現代差了幾十年,但是還是能接下的。
而且方主編的信件中內容很詳細,若是有什麼不妥的也可以直接和他探討。
楊曉立刻寫信回複她接了,韓建斌不禁問:“學校就要開學,你怎麼忙的過來?”
楊曉嗤笑:“這距離九月份開學還有大半年呢,你少唬我。”
韓建斌挑眉:“誰和你說的九月份開學?”
楊曉張嘴就要說大家都知道的事兒,哪裡還要彆人告訴自己,話到嘴邊忽然想起這是六十年代,距離她生活的時代過去四十多年,天翻地覆,教育改革估計都不知改了多好次了,抿了抿唇試探問:“咱們家屬院裡的小學不是秋招?”
“就是大隊的小學都不是。”韓建斌雙手抱臂,腰杆筆直,等著她如何忽悠。
楊曉訕笑:“我記岔了。”她轉了轉眼珠子拔腿往外走就要糊弄過去,韓建斌能抓住她的破綻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她,長手一撈抓住她的衣領子。
楊曉隻覺自己像個小雞崽似的被他拎回身下,突然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和安全感。
楊曉大怒:“韓建斌你放開我。”
“你——”
“你不放開我,我什麼都不說。”楊曉睜著水靈靈的大眼。
她瞪著漂亮的眼睛,白淨的臉蛋染上羞怒的紅暈,實在好看,韓建斌心中微動,情不自禁鬆掉手,楊曉猝不及防沒站好,哎喲一聲就要臉著地,韓建斌回過神來,迅速撈上她的細腰,抵住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