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麵前正站了個少年。</p>
長發散落，並未用繩結綁起，隨著微風飄落在肩頭。少年的麵目極為溫和，算不上絕美，但有種寧靜的清秀之感。</p>
木見到來人，眼神柔緩，回道：“多虧大神庇佑，結束了。”</p>
少年身形微頓，保持著微笑，輕聲道：“還好這次並未出什麼差錯我聽聞那些愚民前幾日打傷了您，靈泉送去的藥可還有效？”</p>
木正要回答，旁邊又傳來一聲呼喚。</p>
“祈雨！！”</p>
在場眾人動作一停，往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p>
被他們盯著，開口叫人的靈泉也有些尷尬。她訕訕的放下揮動的手，有些不自在：“大人也在啊”</p>
木輕笑道：“你們二人，從學徒時起便愛黏在一起。我還在想，成為祭祀後，神殿之間離得遠，這關係會不會冷落下來。如今一看，倒比以前還親密了許多。”</p>
靈泉祭祀被他說的臉上一紅，沒有反駁，隻低聲道：“日課做完了，閒著也是閒著，我便時常來尋祈雨。今日也是這般，誰料他竟不在殿中。我想著您今日也該祈奉完了，便想來這找找他，誰料他和您還碰上了。”</p>
木微笑道：“你們有心了。”</p>
靈泉祭祀比月蔓大不了多少，性子也頗為活潑。解釋完了，沒了拘束，她又嘰嘰喳喳念叨起來：“不虧是大人呢！方才祈奉的神跡呼聲，可是直接從城內傳到了神殿！也合該那群人長長見識，莫要以為井底觀天，便窺得全貌！”</p>
木笑了笑，並未接話。</p>
靈泉祭祀念叨的時候，祈雨祭祀就在一旁微笑著聽，那模樣，竟與木像了六成。</p>
可剩下的那四成，卻是稚嫩落下了許多。</p>
見靈泉祭祀說話的勢頭愈發興奮，月蔓低著頭恭順的提醒道：“馬上便是日落了，夜晚路雜，恐怕行動不便。閃舞網”</p>
木這才點點頭，朝另外兩人歉意一笑：“你們也先回去吧。”</p>
說完就扭身準備離去。</p>
而顧新因為身份是木的侍從，總要在木動作之後再隨他離開。他原本的朝向就是麵對靈泉、祈雨兩位祭祀，因此，他轉身離去的時候，不經意的就瞥見了些奇怪的東西。</p>
彼時木已經完全轉身，連月蔓，也因為位階高些，扭了大半。而靈泉祭祀就是在這個時候，麵露擔憂的看向木，手微微抬起，似乎是想攔住他，想與他再說些事情。</p>
可祈雨祭祀卻從身後拉住了她的手腕，靈泉的動作也隨之停下。</p>
到底隻是短暫的一瞥，顧新也隻是看了個大概，靈泉祭祀與祈雨祭祀到底有什麼關係動作，他卻是不清楚了。</p>
話說回來，這個祈雨祭祀，顧新對他的感官並不好。隻說他攔下木，與他交談的那簡短幾句，顧新就覺得他的語氣不是很對勁，暗暗帶著一種陰陽怪氣，但仔細聽又找不出差錯。</p>
可木看上去並不想他多摻和這裡的事，最開始也是希望滿足他的條件請他離開，並不與他介紹其他祭祀，甚至連一些風土人情，也是月蔓開口。雖說月蔓能說，肯定是被木授意，但木本人並不提起，也是表明了一種態度。想從木身上探聽這兩位祭祀的事情，怕不是那麼容易。</p>
想來想去沒個好辦法，顧新隻得先按下念頭，走一步看一步吧。</p>
他們走後，靈泉祭祀與祈雨祭祀依舊站在原地。</p>
靈泉臉上依舊帶著話未能說出口的遺憾與失落。但夕陽已至，月夜將到，總在庭院中站著也不是個事，靈泉便想轉身離去。</p>
可祈雨抓住她手腕的力道並未放鬆，甚至在她想要離去的時候還微微加了力道，讓靈泉身體一僵。</p>
“阿藍。”祈雨輕聲道，笑容不變，“你這幾天，去見過大人吧？”</p>
靈泉沉寂片刻，才嗯了一聲，並不像多說。</p>
對她冷淡的態度毫不在意，祈雨笑容漸漸加深，追問道：“那大人身邊，什麼時候又添了位侍從？瞧著可眼生的很，我是從未聽說過的。”</p>
不知為何，靈泉心裡突然煩躁起來。她與祈雨可以算作是青梅竹馬，從小便一起成長，對方是個什麼脾氣，她敢說是第二了解的，就沒有人敢排第一，連大人也是。</p>
可他們從學徒正式升為祭祀不過短短兩年，哪怕她兩年內也未曾與祈雨斷過聯係，但她竟不知祈雨什麼時候成了這個模樣！</p>
被心裡的火氣支配，靈泉猛地抬頭，直直的盯著祈雨：“你打聽那麼多做什麼？真想知道，便多去大人那邊探望些啊！”</p>
靜靜的看著靈泉發脾氣，直到把對方看得火氣儘消、愧疚上湧，祈雨才輕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體每次祈奉完，總要休整一段時日才能行動。大人那邊，我實在是有心無力。”他說話的語氣裡，還纏帶了些委屈。</p>
靈泉怎麼不知道，她當然知道！當初若不是為了要壓下祈雨的事，她又哪能那麼快，便以十六歲的學徒身份被提拔到祭祀之位？</p>
可女人的第六感，讓她覺得祈雨變了。</p>
心煩意亂之下，靈泉選擇了對竹馬妥協。她低聲道：“大約是上次祈奉失敗回去後，大人新挑的侍從吧。聽說也是他去我那邊拿的藥，來路應該是有保障的。“</p>
祈雨用極為溫和的聲音慢慢道：“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以大人的身份，他身邊次一等的侍從都是精挑細選來的，更彆說是貼身的人了。你、我，包括月蔓，都是走了神殿正經明路的。若他真的沒問題，你我也不該收不到一絲消息。”</p>
靈泉沉默了片刻，才有些疲憊的低聲道：“我會去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