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詭異的一點在於,第二世界隻存在有一種尚未孵化的蛋。
就在一個月前,南疆基地在地下湖底發現的三枚巨蛋的其中一枚,終於孵化了。
不消片刻,電梯在負七層停下。
唐靖西的助手等在外麵,見博士回來忙主動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唐靖西給餘樂介紹:“這位是小周。”然後又對助手說,“之前提到過的新人,餘樂,餘博士。”
“周哥好。”餘樂笑得眉眼彎起來,頂著頭黑毛,跟眼球覆蓋的天藍色瞳片違和感爆棚,“以後多指教!”
“餘博士客氣了。”小周說,“我幫你把行李先送去房間了,背包要不要也給我?”
餘樂擺擺手示意“不用”,道:“多謝。”
等助手離開,唐靖西對餘樂說:“我這個助理人不錯,改天讓他帶你熟悉環境。”說完,他查看時間,又道,“還早,你餓麼,是想先吃飯還是先休息?”
“我想看看那隻孵化出來的生物。”餘樂抬眸迎上唐靖西的眼睛,“現在算正式入職了吧,有權限麼?”
“理論上來說你的資料要二十四小時以後才能入數據庫,後麵還得提取生物信息,建立芯片檔案,再發放個人磁卡,這些流程全部走完才會生成進入核心實驗室的權限。”
說著,唐靖西按下“下降”鍵,電梯還停在本層,金屬門旋即打開,他舉步走了進去:“不過算了,就讓你看吧。”
餘樂站在外麵,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片刻後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我說師兄!”他跟著走進電梯,“你也忒正經了,要不是知道你今年才二十八,說八十二我都能信。”
唐靖西斜睨了他一眼,臉上波瀾不驚,眸底倒是緩緩浮起了一絲笑意,反問:“我有那麼老麼?”
“模樣是沒問題,就是正經起來跟個老頭子似的。”餘樂說,“對了,新物種的命名定了麼?我聽說好像還得幾個分區一起討論?還有咱們孵出來的小寶貝叫什麼,上麵考慮出結果了?”
“那可不是個小寶貝。”糾正完,唐博士認真回答,“第一批蛋畢竟是美國發現的,按道理來說命名權歸他們。至於實驗體03的名字……”他輕輕歎了口氣,“暫定叫‘朱雀’了。”
餘樂:“????”
“不是。”餘樂哭笑不得,“上麵取名怎麼都跟開玩笑似的?”
“誰說不是呢?光名字的由來說明就給我發過來了一個500M的文檔,太長了,懶得看,好像是根據星象得來的?”唐靖西提起這事就覺得好笑,語氣半是諷刺,“隻能辛苦準備多語種報告書的同事了,那文檔的內容翻譯起來可不輕鬆。”
餘樂深以為然,原本就對形式主義嗤之以鼻,這會兒更是十分讚同地點了點頭。
說話間,電梯抵達負十八層。
晚休期間隻有當值的工作人員,走廊裡安安靜靜。
唐靖西先帶著餘樂去滅菌室站了幾分鐘,然後拿了件自己的工作服給他,兩人準備妥當,朝最裡麵的核心實驗室走去。
這裡是基地的最底層,空間開闊,實驗室層高十米,安設有一座盛水量數百立方米的巨型水槽。為了還原真實地下湖的環境,除去必要的熒光指示燈外,實驗室裡沒有任何直接照明,光線僅來自水麵之上一抹幽藍的模擬光。
數控門在身後閉合,四下具靜。
唐靖西仰頭看向麵前高聳黑沉的玻璃水槽,腦中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他第一次跟那頭怪物對上視線的情景。
“安全係數好像不那麼高啊?”餘樂在他身側站定,起手敲敲槽體,“這玻璃的抗壓性怎麼樣?”
唐靖西道:“三十公分厚,防爆抗壓,理論上要被五十公斤的烈性□□轟才可能產生裂痕。不過安全係數的確降低了,一開始還得穿隔離服,後麵沒兩天就取消了。”
“怎麼說?”餘樂追問。
“除了外表以外,”唐靖西注視著幽暗的水槽深處,“朱雀跟人類沒有任何生物學意義上的差異,是彆無二致的。不考慮你所看見的那些特殊結構,即便說他是人,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餘樂聞言怔住,似是久久沒能領會文字背後的含義,半晌後,他依然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
話音沒落,深入水底的那縷藍光倏而晃動,水流被擾亂,魚尾掃動,一抹黑影自暗處現身,全無避諱地接近缸壁。
那生物高大的身影擋住光線,如水藻般濃密的長發飄散開來。他的肌膚被海水浸泡得蒼白冰冷,像淋了一層沒有溫度的釉,胸腹袒露的肌肉輪廓分明,線條柔韌而又充滿力度。他的腰部窄而勁瘦,肌理分明,兩道人魚線直深入腹下,隱沒於一排排鋒利的鱗片後。
那條粗壯的魚尾猶如深水之下的一道黑影,生著倒刺的側鰭隨水流緩慢擺動,刺須搖曳,像極了柔軟卻帶毒的海葵。他低下頭顱,注視著玻璃另一端的兩人,過了半晌,他選擇了更為熟悉的那個。
眼睫垂下,猩紅的瞳仁略微收緊,目光一瞬不瞬地睥睨而下。
唐靖西對這個眼神印象深刻,跟紀錄片中的案例一模一樣——是那些棲居草原的肉食性獵食者,在看中羚羊時會表露出的露骨貪婪。
是陰暗的,帶笑的,不加掩飾的占有欲和危險感。
隻可惜,唐博士並沒有成為獵物的興趣,尤其是在自己的研究對象麵前。
“看夠了麼?”收回視線,唐靖西轉而看向餘樂,淡淡道,“看夠了的話,就跟我走吧。”
——To Be 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