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ENICA。”唐靖西說。
伊薩瑞爾笑而不語,合上日記本隨手擱在茶幾上。他手肘支著沙發扶手,雙眸微微眯緊,全然沒有了起初見麵時的戒備和不安,而是以一種饒有興致的審視目光與唐靖西對視。
“冒昧問一句,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伊薩瑞爾說,“我知道貿然出現在隔壁,即便受傷可以博得一點同情,可這些都不足以免除嫌疑。但是你對我的懷疑也太快了,是我哪裡表現得不夠好?”
沒想到還是個意外敏銳的小鬼。
唐靖西在心裡得出結論。
不過也怪不得他敏銳,兩人隻要單獨相處,他就沒放過任何一個試探的機會,除非對方真的是個無知少年,否則又怎麼可能不有所察覺?
就在這時,手機振動,會話組發來提示:【加餐時間!加餐時間!ENICA的小可愛來啦!】
同一時間,一門之隔的鏡像房間內,銳物抓撓過木質地板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傳來一種低沉而渾厚的獸類呼吸聲。
伊薩瑞爾反應極快,完全是在野獸出現的同時,他手掌一撐整個人靈活起身,再如鬼魅般欺身至唐靖西近前,將人簡單粗暴地壓倒在沙發上。然後一手捂住口鼻,另一隻手伸出食指擋在自己唇前。
“噓……”
兩人之間距離極近,唐靖西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冰涼的鼻息,那具消瘦的身軀仿佛蘊含著不成比例的強悍力道,愣是將他鉗製得動彈不得。
“ENICA的小可愛隻具備最基本的識彆能力,可以感應到帶有體溫的可移動物體,傻得可憐,我們不要招惹它。”說著,伊薩瑞爾朝房門處飛去一記眼風,又輕聲補充,“現在那是一扇真正的門,你乖一點,不要把那隻麻煩的小家夥引過來。”
唐靖西:“……”
這感覺太詭異了。
他一個成年男人,居然被一個小家夥壓製在沙發上,還要被叮囑“乖一點”……
這算怎麼回事?
兩人對視,伊薩瑞爾被對方怨怒的眼神逗得幾欲發笑,又迫於現狀隻能忍耐,於是喜形於色,那表情就顯得格外狡詐,也格外欠抽。
察覺到對方想要說話,他慷慨地卸去一半力道,改為鬆鬆地蓋著,掌心摩挲,逗弄似的在男人柔軟的唇上蹭來蹭去。伊薩瑞爾低聲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唐博士,你是不是想問我到底是誰?”
一語中的,唐靖西失去說話的**,僅一瞬不瞬地與他對視。
“我有注意到你看手機的頻率。”伊薩瑞爾說,“我想你應該已經留意到了,ENICA這個ID會在收到提問時上線,但Isariel卻從來不會下線,這或許就是你懷疑我的原因?”
“不止。”唐靖西淡淡道,“我把你撿回來不是出於同情心,僅僅是因為我認為可以從你口中獲得有用信息。在這種超過認知範疇的環境下,就算隔壁出現的是我的家人或者朋友,我都會遲疑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可能是假的。”
“更何況是你?”
手掌移開,伊薩瑞爾居高臨下,改用指腹去按揉對方的唇瓣。
“你嘴上說著會帶我離開,可實際上一點也不坦誠,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壞家夥。”
唐靖西眉心淺蹙,冷漠道:“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你已經發現了鏡像房間的秘密,但是你並不準備告訴我。讓我猜猜……”伊薩瑞爾略作沉思,暗紅眸底的笑意愈發濃重,“這輪狩獵過後,你還準備再次回到隔壁房間調查,並且應該會帶我一起過去,然後通過我去發現剩下的異常。”
“一方麵你在調查房間本身,另一方麵或許你也想看看有沒有關於‘我是誰’的線索。”
唐靖西:“……”
唐靖西有一瞬間的猶疑。
伊薩瑞爾敏銳捕捉,遊刃有餘地問:“我說的對不對?”
隔壁的野獸似乎餓極了,不時傳來低吼和抓撓的動靜。而伊薩瑞爾卻好像置若罔聞,仿佛門外的危險遠遠不如身下的那個人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小家夥伶牙俐齒、步步緊逼,隻可惜唐博士其人軟硬不吃,到此反而放鬆下來,不答反問:“你是不是ENICA?”
伊薩瑞爾如同猜中了他的心思,臉上笑意加深,而瞳仁深處反倒是冰冷下來:“Isariel就是Isariel,不要再把我當成彆人了。”
唐靖西疑惑不已:“那ENICA又是誰?”
難道他一直以來的懷疑都是錯的?
他的確從沒放下過對伊薩瑞爾的懷疑。在唐靖西看來,鏡像房間本身就是故弄玄虛的障眼法,誘導他產生了從物到人完全對稱的判斷。這種判斷本身不能算錯,但誰說隔壁出現的少年就一定和他一樣是被迫參與密室遊戲的呢?
他完全有可能是特意留在這裡等他入局的。
——To Be 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