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不巧,餘樂臨行前一晚不知怎麼受了涼,雖然沒有發燒,但身體狀態不好,再加上早起和感冒藥的緣故,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
除去警衛員和餘樂,唐靖西選的另外兩位研究員分彆是陸一鳴和助理小周。小周全名周放,東北人,為人爽快、做事細心,跟了唐靖西兩年,雖然資曆比不了研究部的博士和博士後們,但他人很不錯,謙虛好學還熱心腸,深得唐靖西的器重。
這一路就是他在照顧餘樂。也多虧他在,唐靖西才能放心把腿部掛件交出去,自己專心處理總部源源不斷發來的電子郵件。
晚上八點整,專家組登機。
這架飛機不算太大,頭等艙和商務艙混在一起,上座率不足百分之五十。除了他們五個人以外還有兩個學生打扮的年輕人,一個不停打電話談生意的中年男人,和一家五口出去旅行的家庭團。
唐靖西找空乘協調,把餘樂和周放安排到了第一排中間相鄰的兩個位置,一來方便照顧,二來也方便呼叫空乘幫忙。虞世霖的警衛員肯定是跟著唐靖西的,但唐靖西需要忙工作,值機時選了靠窗的單獨位置,警衛員就坐在了他的正後麵。陸一鳴和唐靖西相隔一條過道,也是中間排,隔壁是打電話的商務男。
國際航班自帶網絡,但臨起飛前空姐還是提醒暫時收起電子設備,等飛行平穩後再使用。
唐靖西的位置在第三排,前麵是家庭團的爸爸,這一家子帶小女兒出門旅遊,一坐上來就開始熱熱鬨鬨說話聊天,但聲音不吵,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那小姑娘尤其可愛,目測三四歲的年齡,皮膚白裡透紅,剪了個娃娃頭,一雙眼睛圓而明亮,瞳仁部分的占比很大,就顯得很有靈氣。小姑娘教養很好,手裡抱了隻比她還大一號的粉色毛兔子,乖乖坐在媽媽旁邊,不吵也不鬨。
他們的位置正好在唐靖西的斜對麵,暫時放下工作,唐靖西端起空姐送來的迎賓果汁,一抬頭,正好看見抱兔子的小姑娘正扒著椅背看向他。這幾年熊孩子泛濫,唐靖西本來對難講道理的小怪獸們不感冒,但偷瞄自己的小姑娘還算可愛,他閒來無聊,就很自然地朝對方舉杯示意。
小姑娘頓時害羞,臉頰紅嗒嗒的,趕緊把臉埋進毛兔子裡,蔫不出溜地縮了回去。
不一會兒,飛機開始滑行,光線變暗,機艙徹底安靜下來。唐靖西把果汁擱到不礙事的地方,合上雙眼,感受著飛機起飛時的離心力將自己壓進座位。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飛機進入平流層,機體還算穩定。
機艙燈光亮起,空乘開始給頭等艙的客人分發晚餐菜單。
周放趁機過來了一趟,告知餘樂的情況不僅沒有好轉,這會兒還有點低燒了。通常來說發燒感冒的症狀會在入夜後變得嚴重,唐靖西詢問了溫度,然後交代他沒超過38度4就沒事,按時吃藥就好。周放回了句“您放心”,便匆匆返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唐靖西重新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連接機上WiFi,卻倏而在無線網列表裡看見了“EarthSample013”這個名字,心裡當即就是一沉。
他想,這就來了,在飛機上?
這時,斜對麵的小姑娘坐姿不老實,這座位對她來說也太寬大了,她扒著旁邊的餐台想要站起來,短腿一蹬,被丟在旁邊的毛兔子登時被踹到了過道中間。
那隻兔子玩偶少說也有五六十公分高,蓬鬆柔軟,掉在地上非常顯眼。可奇怪的是,不管是陪在小姑娘旁邊的媽媽,還是坐在過道另一邊的爸爸,甚至是陸一鳴,三個成年人都沒有注意到兔子掉了。
唐靖西隱約意識到了怎麼回事,但飛機上的環境太特殊了,這趟航班總時長不過12小時,時間也不夠充分,他不準備冒險,當即決定不去理會那隻兔子玩偶。
晚餐準備就緒,空乘開始收集乘客們的點單,唐靖西眼看著空姐把兔子踢出去滾了好幾圈,可就跟看不見似的無知無覺,徑直走過來在他身邊單膝蹲下,微笑詢問:“唐先生,您的晚餐選好了嗎?”
唐靖西把勾選好的菜單遞過去,淡淡道:“再給我一杯熱巧克力,謝謝。”
“好的,請稍等。”說完,空姐拿起菜單起身要走。
“等一下。”唐靖西又把人叫回來,伸手示意過道裡的毛兔子,“那個小女孩的玩具掉了。”
空姐這才像忽然看見一樣,趕緊彎腰撿起來,一邊道謝,一邊給絲毫沒有察覺的小姑娘送過去。
兔子再一次被擺到了座位上,為了防止掉落,空姐還細心的把座位扶手降下來擋住兔子。
第一排,餘樂搖晃著站起來,推門走進衛生間。指示燈旋即改變,顯示成“占用”狀態。
唐靖西還是有些擔心,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坐在第一排的周放有所感應似的回過頭,兩人視線相遇,周助理搖頭示意不用擔心,唐靖西略一頷首表示了解,正要重新投入工作。
幾乎是同一時間,飛機遭遇氣流,機身略略顛簸,而那隻被扶手擋住的毛兔子竟然在這一下不算強烈的震感中彈了起來,再次滾到了過道中央。
與此同時,衛生間指示燈跳轉,改顯示“空閒”。
唐靖西卻仿佛被兜頭澆下了一盆冰水!
因為餘樂並沒有出來……
——To Be 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