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那一年冬日,他為了一件被丟棄的破舊棉襖,與兩個正值壯年的乞丐起了爭端,被打傷躺在雪地裡奄奄一息。
若不是路過的謝紜將他救起帶回了雲素居,給他取了名字,又將他帶在身邊教他識字算數。彆說成為雲景閣的掌櫃,恐怕他早就在那個冰天雪地裡沒了性命,哪有如今的好日子過?
因此,在謝不弱的內心裡,謝紜不僅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值得他追隨一生,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的主人。
“我說你是你便是。”謝紜語氣認真,一雙杏眸裡寫滿了鼓勵與信任:“不弱,你很快就會長大,也會擁有獨當一麵的能力。我也從來沒有把你當成跑腿的下人,而是將你當成我的弟弟。你很聰明也很善良,懂得知恩圖報,但我更希望你能擁有自己的人生與目標,為自己而活。”
她的聲音清朗乾淨,猶如潺潺山泉一般細細流淌過耳際,又如巨石拍浪一般砸進謝不弱的心底。
他的眼眶霎時便紅了,那雙總是充滿主意的烏黑眼眸裡泛起點點水光,胸膛又鼓又脹,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從中破土而出。
謝不弱吸了吸鼻子,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好將胸膛中那股子憋悶的感覺發泄出來,他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是了,他不如薑遊那般雖寡言少語卻滿腹詩書,更比不上公子胸有溝壑出口成章,他甚至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該如何表達出內心的感受。
這是第一次,謝不弱後悔從前的自己總嫌那些之乎者也的書籍太過乏味無趣,恨自己沒有聽公子的話好好讀書。
眼看著謝不弱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模樣,謝紜心中一軟,又有些好笑。她伸手揉了揉謝不弱的頭,覺得手感頗好,又揪了一把他的發髻。
“好了,都做上大掌櫃了,怎麼還和小屁孩似的哭鼻子?快憋回去,聽話哈。”
被她這麼一說,謝不弱臉有些熱,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一把扭開頭,將自己的發髻從自家公子的黑手裡救出來。用力吸了吸鼻子,才將眼眶裡的淚意憋回去,嘴硬道:“公子胡說,我哪有要哭鼻子了?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我才不會哭呢。”
少年昂著頭,語氣硬氣又傲嬌,聲音卻帶著無法遮掩的哭腔,聽起來頗有些滑稽。
謝紜差點沒笑出聲,抿唇憋了憋,才開口哄道:“好好好,你是大丈夫。謝大丈夫,不知能否麻煩你幫我將薑遊叫上來,我有事與他說。”
見她一臉似笑非笑,哄小孩的模樣,謝不弱皺了皺鼻子,這下確實是哭不出來了,但又莫名覺得自己更憋了是怎麼回事。
謝不弱哼哼了兩聲,想再說些什麼加強一下自己的氣勢,憋得臉都紅了都沒憋出來。
最後,隻能垂著頭,羞憤又失落地去找薑遊了。
經此一事,謝不弱在心底暗暗發誓,他從今往後一定要好好讀書,爭取下次不再被公子當小孩子哄!
酉時一刻,謝不弱正在一樓大廳裡忙碌,就見自家公子大搖大擺地從樓上下來。
少年身著一身寶藍色織金錦緞華袍,腰際一根淺青鑲銀腰帶,左上掛著金絲繡青竹香囊,右邊精致的絡子下是一塊水頭極好,通透無暇的白玉。
他拿握一把水墨畫折扇,烏黑的發被一頂做工極為精致的金冠束起,襯得巴掌大的臉唇紅齒白,